第273章 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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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婉转的笛声响过整个院落。
郁欢侧目,很好听,青年白发吹着竖笛,很美,她出声打破这一幕,“老师。”
宣佩玖回眸,望向缓步走来的她,一如当初,一步步走进他的心里,没有任何阻碍,他心甘情愿为她沉沦,“嗯。”
她若懂音乐,便能听出笛声里的爱慕和挣扎。
他多想直白的问她一句:跟我回顺天,可以吗;跟我在一起,可以吗;喜欢我一点,可以吗。
郁欢:“明日丑时出城。”
天还未亮,特开城门离京,除了不想大张旗鼓不想和别人不停告别,还有便是她想趁着夜色时分去一趟乱葬岗。
她想去看一眼红鸢,那是唯一能证明她也曾是有血有肉的人的存在,是她心里不可揭的伤疤。
“好。”
没有多余的话要讲,只是例行公事一般,这些日子同处一个院落也没有什么交集,当初在海棠居的那份亲近,再也回不去了。
主动权一直都掌握在她手里,许多事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钟声响,人不在。
寂静的街道上车轮滚动的声音格外响,城门的守卫一阵唏嘘,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都说郁相身怀绝症命不久矣了,此行说是游玩实为寻医,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一个好的将领值得人们的尊敬。
行至乱葬岗。
姑娘哼着一首轻快的民谣提着一壶翠涛坐在小土包前,无字木牌已经腐朽,她抬袖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在水泉湾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哥,我居然还在妄想你还活着。”
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色彩,也没有泪水。
她是如此想念他,又是如此的麻木,其实再见面又能如何呢,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十几年的时间并非虚度,足够让她面目全非。
上好的翠涛全让土壤给喝了。
天将亮未亮,死人永远等不来黎明。
宣佩玖伫立在林间树下,远远看着这幅场景,竟也想尝尝酒味,他的愁不比她少,只是他是男人,不能说。
风声鹤唳。
不知怎得惊扰了停歇在树梢的鸟兽,吱吱叫个不停,盘旋一阵飞离此处,数箭破空袭向坟前的姑娘,隐没在黑夜里的人悉数冲了出来。
风华正茂心中警铃大作,倒是发现了几个人,以为是赶路的江湖人不曾在意,谁知竟是埋伏,他俩迅速借用丛林掩藏住自己,冬凛秋白守住马车。
湛渊出鞘,在空中旋转挡去箭羽,来自凶器本身的寒意致使周遭的空气变冷了许多,宣佩玖毫不犹豫的奔过去挡在姑娘身前。
“是冲我来的。”郁欢轻声道。
掌心掠过一抹淡淡的红光,逐渐镀向湛渊,黑里透红光芒不复,一剑扫向前方,剑气掠过树木,少许竹子直接断裂,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疯狂,看向已经围了上来的这群黑衣人,数不止五十人,“我不曾去寻你,你倒是自个送上门来,正好,我还没尝过你们的血气,恳请赐教了。”
几根峨眉刺偷袭向后方的黑衣人。
眨眼间,姑娘已似阎王,这便是她的真面目,在那种炼狱摸爬滚打闯出来的唯一一个人,她就是恶鬼,兵不血刃,一招定生死,数十人在同一时间倒地。
“养的好一只白眼狼。”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几个呼吸后,人已摸近了姑娘身后,皮鞭卷住湛渊,长剑朝胸膛刺去。
宣佩玖刚要动作。
却见郁欢手里寒芒乍现,月刃挡住长剑,浑厚的内力震开敌人握皮鞭的手,此刃既现,胜负已分,正好一百个回合,敌人败下阵来,匕首横在他的脖颈,“虞长老,狼主为你送行了。”
“白,眼,狼。你,死...”
血溅当场,微不可察的血气正在从脖颈伤口处蔓延到匕首再到手掌。
剩的七零八落的江湖人都被风华正茂在暗里解决了,宣佩玖看着这一幕,他什么忙也没帮上,无非是挡了几只偷袭的暗器,他能看出她这会正在运功,所谓幽冥血功其实并没有那么霸道,如果杀不死敌人,又怎能让敌人的功力为自己所用。
郁欢一把丢开尸体,匕首在衣袖擦过擦干净血迹又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她平时究竟把这把凶器中的凶器藏在哪里的。
青玄教的两位长老之一,虞长老,也曾以化丹手的称号名动江湖,她在教中的时候没少被他折磨,每当内力长进,都会被他强行剥夺一半。
如今终于算是还债了。
“走吧。”
马车里,郁欢望了眼那个不像样的坟,眼睛随着车帘落下而闭上,这份属于她的内力她重新夺了回来,武功更上一层楼。
这天下第一,她坐得更稳。
没有欣赏沿途的风景,径直奔着临沙而去,标记的特色地方也没有去,一连十日,风雨兼程,舟车劳顿。
临沙城久闭的大门只为一人而开。
袁刑升作知府,亲自领路,往她刚来时所住的那个宅邸而去,“周边的山匪已出兵剿灭,互市明日便通。”
百姓侧目,看着这突然进城的一行人,不禁好奇来者是谁,最近别说做生意了,连出行都困难,袁知府谁的面子都不给,想活着出城压根不可能。
前些日子使团到了城门,都拒绝接见。
“辛苦你了。”
马车停在宅邸门口,年迈的夫妇二人站在台阶泪眼婆娑,王钏忙跪地行礼,“见过固伦郡主,见过袁大人。”
他们的衣着看起来很朴素,但料子都是上好的,整个人也比从前精神了许多,一看便是生活过得不错,可他们依旧保留着纯朴,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便是这个地方的主人,而是一直端正自己管事的身份。
“我已不是郡主。”时过境迁,郁欢再看着他们,不由想到已经逝去的郁弘,若是他对她有半分真心,也不至于落得那种下场。
王姑闻言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大委屈,被上边的官爷剥夺了身份撵到这寒碜的地方来,“郁小姐...”
袁刑吩咐婢女把行礼搬进府后,作礼告退,“郁相,在下便不打扰您们叙旧了,整理的文书已然放在书房,待您过目,在下先行告退。”
一个相字,让围观的百姓骇然,天高路远,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只隐隐听闻打仗时领军的是个女将,姓郁。
“此行不理政事。”郁欢摇头,随即扶着王姑进府,院落干净,一点都不像长久无人居住的模样,连那些花草都被细心的换掉了,她边走边问:“身子可还好?”
闻言。
王姑泪流满面,当初没有郡主架子如今没有丞相架子,为官清廉公正,除了许博,乌烟瘴气的边城蒸蒸日上,“好,好,承蒙您的照料,衣食无忧享清福,如此大恩真不知如何回报。”
郁欢叹了声气,“见外了。”
没有那份记忆便没有那份情,生疏的话语就像针在刺她的心一样,每个人都是,这份回忆只有她一个人有。
王伯佝偻着背接过冬凛手里的行礼,余光打量着一旁的白发青年,面如冠玉风神俊朗,气质也没得挑,既然同行又有这样的待遇,想来该是小姐的丈夫吧,他拎着包袱往同一个屋里放,谁也没注意这一点。
正值傍晚。
郁欢陪两老说了些体己话,这才知晓俩老的那些亲戚闻说他们在这里当差时常过来打扰他们,这种家事袁刑也不好出面,她不知全貌不予置评,只是说:“我父母双亡,难再回京,你们若是愿意,可以把我当作你们的女儿。”
那些亲戚要是再上门打扰,袁刑就可以把他们叉出去了。
王伯大骇,“草民岂敢,您这话真是折煞草民了。”他膝盖一屈又跪在地上,尊卑分明,能够得她青睐已经是祖上显灵,一届贱民怎能和她沾上这种关系,那是要砍头的,“如今看着您嫁了人,夫妻和睦...”
“嗯?”
郁欢疑惑,别说她和殿下成亲的消息这些百姓都难以知道,这和离的消息他们更是无从得知,此话何解,“没有的事。王伯王姑,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拿我当亲人的。”
她多想再听见一声那真切的囡囡啊。
王姑惶恐,“尊卑有别,纵使心有所想,草民也不可胡言。”
“罢了,早些休息吧。”郁欢伸手扶住她,打断她想要跪拜的动作,随即退了出去,站在门口许久,她都无法回神。
高处不胜寒吗?
老五是这样,老八是这样,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对待她每一刻和前世都没有重叠过,可她若不走到今天的位置,那些在意的人她一个也护不住,过往种种还是别再惦念了吧,徒添苦恼与伤悲。
沐浴完回屋。
顺滑的青丝垂落至后腰,素白亵衣材质轻薄,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姑娘站在窗台望向明月,斗转星移,这月和前世的月是否是同一轮月呢。
到底还是贪了。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一开始只想看一看,后来便想伸手摸一摸,摸着了又不肯松手,到最后居然想怎生不能独属于自己。
门轻响,她回眸。
宣佩玖呼吸一滞,心里忙念观空亦空空无所空...
这也没走错屋啊。
无法忘记的一幕,朦胧的月光如轻纱般镀在少女的身上,薄薄的素衣随风动从而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垂散的青丝也在舞蹈,宛若女神降临,而后一回眸,勾魂摄魄。
“你怎么来了。”郁欢望着他,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只当他是来告别的,毕竟明日一开城门他便要走了。
“我...”
本就不善辩的他就像舌头打结了一样,脑子里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边念着静心经一边别开脸不去看她,可是在这一刻,压抑的情感就像疯了般要爆发。
瞧见镜台前的发带,郁欢恍然大悟,王伯王姑作为管事安排他们的住所,怕是误会了,“闹笑话了,你在这休息,我换个屋。”
她忙往门外走,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腕被拉住。
宣佩玖低声道:“郁欢,跟我回顺天,可以吗。”他的语气中带着紧张和期待,掌心都渗出汗来。
他知道她不会去的,也知道他这样一点也不君子,可他...
——抛开利弊,听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郁欢回眸一笑,抬手拉下他的手,“阿瑾,我的身份去不了顺天的,经此一别再难相见,你要保重,行了,早点休息吧。”
可怎么也没拉下那只手,又或许是她自己根本没用力。
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从前她利用他,现在他是想要利用她吗,还是说见色起意,可世间比她好的女人很多很多。
宣佩玖低垂着眼眸,只说了一句话便松开了手,随后直勾勾看着她,赤裸裸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汹涌的爱意,“留在我身边。”
郁欢怔在原地,许久,她说:“我帮不了你什么的,在玄甲,我还能给你提供便利,在顺天,你我都会有麻烦。”
她还是在权衡利弊,听不见心里的声音。
宣佩玖:“嗯。”
这是她的回应也是她的决定,他无法更改,他们之间注定了必须是这样的结局,临走之前,他想他不能任由这份感情沉寂在心底不见天日,可是,他还是没有告白。
没有正式告白,就没有拒绝,他还能存几分幻想。
行至门前。
郁欢忽然顿住脚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没有看那月亮,“我跟你去顺天,护你安全,但你得给我个新身份。”
她没有说服自己说是想去调查影楼的事,因为她压根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在那一刹那,她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她还想和他见面。
日渐东升。
一直呆站着站了一整宿的青年才向着空气作出回应,“好。”
而另一边。
郁欢在书房批改整理了一整晚的公文,还传唤了袁知府,问了关于帝国在波斯国和朝云国的暗线,交待了一些事,命他再向顺天都延展一条暗线,只有她知道的暗号,专门负责她的通信。
她称病。
自此,再无人在玄甲境内见过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