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7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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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十。
崔木城。
七千降军悉数被杀,百姓惶惶恐恐,躲在屋里听着马蹄声瑟瑟发抖,玄甲军破了国防最重的边城。
和平再也没有了。
太守府。
众将领汇聚在一起议事,说是议事,更像是吵架。
“拼命打下来的地盘,要原封不动的奉还?做梦,寮国敢越河吗?”
“武都损失惨重,他若强行过河,对帝国是大威胁。”
“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想到有肖儒和佟慕洪这两个废物。”
“朝云国那里一直没什么动静。”
“称是寮国先挑衅的,被动反击,算不得违背条约。”
“绝不可能退回陇西驰援武都。”
“....”
主位上的姑娘安静地品着茶,目光落在窗外的海棠树上,开春了,打仗的日子总是过得这么快,半年下一座边城,若要打到国都黎安,两年不止,“探寮一战,由我主事。林凛,你奉我命,赶赴酒泉,统兵配合这里拿下赤化城,佟将军若是不肯,便斩了。”
吵闹声顿止。
林凛一惊,“可他是敬贵妃的亲叔叔。”
“你还是皇后的表兄。”郁欢淡淡说着,伸手感受这阵微风,“在军中没有攀亲带故一说,酒泉未能拦截粮草一事,战后我还要参上一本。这是军令。”
林凛颔首,“快马加鞭十日可到酒泉,届时我从侧面配合您攻城。”
“去吧。”
郁欢低眸,看着纸上吹干的墨迹,“都出去吧,下一场战役就快来临了。”
随着珠帘响动,整个院中只剩下她一人。
朝云国没有对波斯国动手,说明宣佩玖已经作出了选择,在利益和她之间,他选择了她,心里是有几分喜的。
她叠好宣纸,装入信封,出门。
连弩营。
刘禹正在陪燕诚贞练习怎么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正中靶心,见到一袭玄衣的姑娘来,忙行军礼,“见过将军。”
“辛苦你了。”
郁欢回以他一个微笑,而后走向燕诚贞,把信封交给他,轻声道:“你回京,把信带给你父亲,武都不能失守。”
肖儒这一败,满朝哗然,陛下不得不放虎归山。
燕诚贞抿唇。
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郁欢有些担忧,嘱咐道:“一路小心些,城防若问,便说是替我传家书的。”
“嗯。”
燕诚贞把信封揣好,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和刘禹已经走得远远的了,只得自个去马厩寻了匹马立即离城。
路上,刘禹叹了声,“将军心善。”
郁欢呼吸一滞随即又恢复平常,笑道:“心善什么,寮国数万命债在我身上,当叫修罗。”
那些沉河的尸体,那些挂树的尸体,那些埋沙的尸体,便是死也不得其所,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人会再替他们立牌子了。
“是战神。”
刘禹眼里掠过一抹精光,很快又黯淡了下去,“该说是幸吧,可怜武都和酒泉没有您这样的主将,才造就那般惨象。”
“真正的将领还被陛下扣留在京都,一群秀才只会纸上谈兵,便是见着鲜血都会害怕,怎配领军,到底是君心难测。”
郁欢哀叹一声,为无辜者也为己,“珠崖城的状况如何了。”
刘禹:“粮草已断,存粮之地被火烧殆尽,蒙将军失踪了。”
他怎么感觉将军对他莫名有些好感,比其他人亲近许多,错觉吧。
“说来费蔺那里也断了音讯,现今林凛一走,倒有些孤立无援了。”姑娘的嗓音很清脆,语气平缓沉着,她继续道:“就送到这吧。好生休养,战事又要起了。”
“末将愿追随将军,您慢走。”
刘禹望着那单薄的背影,心弦似被波动了一下,微疼,他挺难想象一个女子练就一身武艺放着好日子不过偏来吃战事的苦是种怎样的毅力。
看起来那般脆弱,却坚韧无比。
屋里。
郁欢蜷缩在卧榻上,透过西窗仰望着天空,看着太阳逐渐西沉,天光逐渐消失,月亮久未出现,她很想拨开那层云雾,伸了伸手,却是遥不可及,她收回眼神唤了声,“酌春。”
院里拨弄药草的姑娘抬头,“怎么了。”
“他为什么要杀初夏?”
时隔多时,郁欢才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也许是因为多了分在意所以才对他的事多上了一份心,“你好像有些抗拒我。”
酌春把药草摆好,走近西窗在窗台坐下,心里有些惋惜,“一奴侍二主的下场。主子他,有婚约在身的,而且你已嫁人,你们的以后不该再有交集的。”
郁欢微怔,“和谁。”
“不知道,还在找信物。”酌春垂眸,她替她诊疗这么段时间,自然知晓她还是处子之身的,一时竟也不知该喜该悲,“你真的好烦啊。”
郁欢微弓身,伸手扯了她发间的一丝白发,“无趣。”
“等等。”
酌春一惊,一把拉住那手腕,在月光的照射下这银镯有着一层白光,她偏了偏头,仔细往里瞧,里边刻满了文字,“你和药王谷是什么关系。”
一普通银镯谁会在意呢,而且她的内伤也用不着她医治,只管外伤。
郁欢挑眉,手由着她握着,“本是个玉镯,已经碎了,先生说它叫三千念。”
“你胡扯什么呢。”
酌春仔细打量着,眼珠子都要掉里边去了,“这分明是药王谷的东西,还玉镯...玉镯?”
她忽地想起初见时这手腕上戴了个古朴的玉镯,脑子里顿时思绪万千,思及某处,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放开那只手,转身离去。
郁欢疑惑。
无人解答。
先生、药王谷都和这玉镯有关,而酌春出自药王谷,又和宣佩玖有关,她母亲来自朝云,每一条线索都指向过去的一场阴谋。
而毫无疑问的是,她只是个幸存者,前世今生,都是。
....
....
酒泉。
军营里的军官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奉承着所谓的主将佟慕洪,一阵马蹄声以及兵刃相交声,打破了这片腐朽的气氛。
佟慕洪已有几分醉意,“谁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林凛。”
男子手上的剑还滴着血,面上一层薄怒,“佟将军好生威风,视人为刍狗,我奉主帅令,接管酒泉。”
佟慕洪酒醒了些,“酒泉由我作主,你要抢兵,拿圣旨来。”
他们两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一个皇后一个贵妃,一个宰相一个小将军,但他怎么说也是嫡系,林凛只是旁支。
“探寮一战,骠骑将军主帅,她的话便是令,我来接管酒泉统兵配合攻下赤化。”
林凛剑尖直指向他,“有违军令者,斩。”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骏马朝着佟慕洪撞去,那把剑绽放寒芒,林凛气势逼人,看着腿软摊在地上的佟慕洪唾弃道:“你这样的人,不配为将。”
身后的将士早没了嬉笑。
有眼力见的立即把交接文书呈了上来。
林凛接过,按了私印后,高声道:“都给老子严肃起来,这是战争不是儿戏,全军整顿,明日过河,准备攻城。”
随着话音落下,随他一起来的校尉斩下了一个醉酒的将士的头颅,提在手里高举着,“谨记军规,凡有违者,必斩。”
说罢,把头颅丢在人群中间。
若在从前,他或许还会同这些人温柔讲话,但经历了那一役,他明白,和平时代是真的过去了,又想起武都二十万的亡魂,对这群宵小之辈,他唯剩愤怒。
若非在池林关口打掉寮国边城近一半兵力,酒泉这边的粮草未断加之武都的失败,陇西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将失败,有可能他已经死了。
这群将士匆忙回营帐穿好盔甲拿好兵器,然后回到营地重新列阵。
懒散的太久,他们已经忘了将士该是什么样的了。
佟慕洪还在嚷着,“不过是打下了一座崔木城,耍什么威风,私夺我的权,回京后我看你拿什么和陛下交代。”
“交代?”
林凛毫不掩饰眼里的杀意,直勾勾地盯着他,“待到探寮一战了结,你们佟家和肖家该拿何颜面面圣,又该用什么去祭奠死去的英灵。”
说罢,策马离去。
民怨,已经足够击垮肖家和佟家了。
二十多万将士的亲人,势必要吞了这两个家族。
....
....
五月二十一。
费蔺还没有任何音讯,蒙珅和那一万军也不见了踪影,郁欢要等的信还没有到来。
崔木城中留守五千军。
剩余的,赶赴赤化城。
楼车和冲车由骑军护送早两日先行于中军。
边城相邻,所需步程不过几日。
只是,城和镇还是有区别的,那些乡里间,只有农民,他们看着敌军闯入自己的国家,在国土上肆虐横行,心里苦。
郁欢坐在车架上,冷漠地看着周围的农民。
他们面黄肌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打仗时要征用他们的粮食要收刮他们的钱财,国库不充盈,只能从百姓身上拿。
他们的命还没有马料值钱。
太平多年,很多人早已忘了战争的残酷,忘了在战火纷飞之下的黎民百姓的生活有多苦楚,如今情景再现,许多老将心中酸楚。
不争,不行。
两日后。
兵临赤化城。
此城不若崔木城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两面夹击,招架不住,但守城将士仍负隅顽抗,每个人心中都有家国,他们不能退。
郁欢没有叫阵。
只是看着那漫天的箭羽散落在人潮里。
隔着数里,她听见了击鼓声。
酒泉的增援已至。
姑娘扬手,示意云梯先行,“全军,开拔。”
角声连连。
赤化城门大开,骑兵先行步兵随后,站在门口,视死如归,城墙上的箭羽没有停下,就像他们决心保卫家国的心绝不会停止跳动。
“木幔掩护。”
郁欢高声道:“丢掉冲车,盾手列阵往前挪移,连弩手掩护长矛手前进。”
大军有条不紊的应战着,但仍有不少人在这场箭雨中丧命。
而寮国骑军竟敢往前冲杀,想要逼退玄甲军。
“投石车。”
郁欢拧眉望着这群越战越勇的敌军,“瞄准护城河。”
是的,赤化城有条护城河,大军无法过去,而在箭羽之下根本无法搭起壕桥,寮军只需守在通道尽头,拦住往前冲的玄甲军便行。
损伤太大。
郁欢紧握着车架的栏杆,“放!”
四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入河里,泛起一阵大波涛,但石沉大海,这条河很深,这些石头无法为大军扑出一条路来。
这条河宽不足两米,却让人无计可施。
姑娘深吸一口气,“弓箭手准备,瞄准城墙,放!”
她继续道:“倒木梯于河岸,强行过河。”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看见高墙上的寮军将领在笑。
“停下!”
“全军后撤!”
话音刚落,众人忙往后奔跑,虽不知为何下这样的命令,但主帅怎么说便要怎么做。
有些还在攀爬木梯准备过河的将士来不及后撤。
只见城墙上的寮军将领搭弓拉了一根火箭,箭头划破天际落进护城河,整条河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木梯被烧断,而其上的人跌入火中。
郁欢毫不犹豫道:“木幔掩护撤退!盾手掩护撤退!”
在盾牌和木幔举起的瞬间,漫天的箭羽扑面而来。
郁欢神色阴沉。
赤化城的将领好心机,早早断了城门口护城河的水流,换作油,引诱玄甲军齐攻。
酒泉那边也是同样的境地。
只是损失比这边小很多,因为林凛觉得有诈,故一直和他们僵持着,还派了一名校尉前去叫阵,结果无人应战,更让他觉得这大开的城门有猫腻。
大军退至一里外。
关崎有些无措,“河渡不过去,路太窄,又在箭雨之下,我军根本无法突进。”
“三弓床弩何在。”
郁欢皱着眉头,“投石车皆列阵前来,打不进,便砸了他的城。”
数辆重弩从最尾慢慢被推上前来,有云梯木梯和楼车的存在,攀登城墙更易,便很少再用重弩了。
半个时辰后,阵型摆好。
郁欢挨个挨个调整角度,随即一声令下,“放!”
数根粗如树干长一米多的重箭和数块大石一起朝着城墙砸去,守城墙的将士都不敢再站在城墙上,只能躲回去。
“停。”
再进行了两轮攻势后,郁欢停止了战斗,“全军原地休整。”
有哨兵在楼车之上观望,倒也不惧偷袭。
暮色渐渐将临。
谁也没有松懈。
但谁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关崎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过不去,酒泉的支援也到了,这仗不能拖啊,可到底该怎么打啊,一把火把什么都烧尽了。”
郁欢阖着的眼倏然睁开,“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仗不能拖啊。”
“下一句。”
“该怎么打?”
“再下一句。”
“一把火给啥都烧完了?”
郁欢猛得一巴掌拍在关崎的背上,“对,对,什么都烧完了,关将军,此战你立大功!”
一旁的刘禹恍然大悟,也一巴掌拍到关崎肩膀上,“关将军,这次真是立大功了!”
挨了两巴掌的关崎只觉得腰酸肩痛,满脸懵逼,丝毫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猛地一巴掌拍向自己的大腿,“对!”
什么都烧完了,那条河里什么都没有。
哨兵并未回报赤化城里有什么动作。
他们没机会出城再故技重施,便是挡住水流的沙袋也无法搬运走,那里,那护城河,只是一个坑罢了。
赤化成也在此败也在此。
丑时一刻。
地上的沙石滚动着。
无数玄甲军朝着赤化城涌来,号角吹响。
郁欢高声道:“抛车和重弩掩护大军冲阵,木幔保护云梯,盾手往前挪移保护弓箭手和城墙对弈,骑军和步兵随本将冲锋,踏平这赤木城。”
她一跃上马,冲在最前。
漫天的箭羽被她用剑挡去。
一袭白衣在这夜色下格外显眼,惹人注目,当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杀!”
“杀寮狗!”
此时,寮军将领神色阴沉地似要滴水,他未曾想她会如此果决,但凡等上一天,他便可以故技重施。
但是攻城之势才停缓几个时辰。
在这夜,她便率全军正面攻城。
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黑风一跃便过了这不是很宽的沟壑,在这沙场里,战神终于将临。
哪怕没有黑金铠甲,哪怕没戴头鏖,哪怕只身一人,哪怕面对前军,她亦面不改色,从容不迫。
湛渊所过之处。
一剑封喉。
有这杀神打头阵,一人可谓前军,中军跟在后面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高高的城墙,别人需要攀爬。
可姑娘借力于马背,踩上插入城墙的重弩上,借力一登,已上城门。
于万军中。
直取敌将首级。
无论是敌军还是友军,看着那道孤立于城墙之上的白色身影,皆瞠目结舌。
她的手上,提着那将领的头颅,头颅上的眼睛还未闭上,来不及闭上,已没了声音。
“降者,不杀!”
中军已然过河,大部分涌进城内,剩余地则包围着城门,楼车之上,哨兵高举玄甲国的旗帜,“骠骑将军!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
这一声声欢呼盖过了呜咽声惨叫声,逐渐传到城的另一边,林凛看着身侧严正以待的将士们,叹了声气。
“胜了?”
“我们胜了?”
一声“骠骑将军”传入军中,点燃所有人的热血。
林凛一声令下,“过河。”
天亮了。
军中传扬着当夜的风采,白衣胜雪,傲视天下。
骠骑将军声名大噪。
太守府。
郁欢正在泡澡,所有议事的都站在偏院等候,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了,将军仍没有要见的意思。
刘禹看着又一次无奈出来的酌春,问道:“将军有没有事。”
“可能太累了吧。”
酌春胡诌道:“还在休息,之前的伤还未痊愈。”
鬼知道是在干嘛,泡在水里不出来,也不理人。
关崎不停点头,“等得,我们等得,将军累了这么些日子,身先士卒,是该好好歇息了,不着急不着急。”
说着,他又道:“诸位若是无聊,不妨听听我的故事,说起来这一仗我的功劳...”
“闭嘴吧你。”
林凛忍无可忍,“你已经显摆了一上午了,有你多大功劳。”
“嘿,你说这话我可就不认同了。”
“....”
院里吵吵嚷嚷。
郁欢从水里探出头来,深呼一口气,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站在城墙上看见全军高呼的时候,她仿佛回到了前世,看见了熟悉的那群人,他们也是这样,每一战都在高呼她的名声。
她高兴不起来,她只觉得苦涩,又如前世般,世人只知修罗战神骠骑将军,却不道郁小姐郁姑娘。
曾经陪伴着她的人都已逝去,哪怕如今老五又回到她的身边,可她明白,逝去的便已逝去了,那些记忆只有她一人记得,所有的早就已经是新的篇章。
再也回不去了。
可偏偏她又看见了前世的影子,那条道路那些脚印,她正一步步踏上那些脚印,好像命运仍没有更改。
可这,明明是她已经纂改了的轨迹。
她生当如此吗?
命当如此吗?
争与不争,都无法更改吗?
“郁欢。”
“郁欢。”
一声又一声,将她唤醒,是啊,宣佩玖,不就是她此生的变数吗?只要活着,能依傍着他,他走到哪一步,她便能走到哪一步。
美人出浴。
她挑起一件黑袍穿上,最后在镜台前坐了许久,“与天争又如何,滔天的血债我背着,死有何惧。”
她从不畏死。
只畏仇人尚存人世安稳度日。
推开门。
穿过回廊,偏院的吵闹声顿时消失。
别看众人表面这样称赞着,但这样杀心深重的人谁不会在心里有几分恐惧呢,毕竟,她能断你的命,她随喜怒断你的命。
有权,有钱,有名声,有心机,亦有本事。
“何事。”
郁欢淡淡说着,边往里屋走,直至主位坐下,而后示意他们落座。
林凛道:“降军不杀,该如何处置。”
“啊。”
郁欢长叹一声,闭上眼眸,“此战我军伤亡上万,谁来祭奠这些亡魂?”
众人心一颤。
“可是您说...”
“降不降的,败局无法扭转,有人降吗?”
“五千缴械投降....”
“是被缴了械,贪生怕死之辈,败便是败,哪有什么降。”
郁欢睁开眼,手指在桌面轻轻叩着,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寮军誓死不降,真是无奈啊,分而坑杀吧。”
刘禹颔首,“末将明白了。”
战场之下,有着无数尸骨。
“休整两日,留五千军驻守,护城河里的水,别忘了。”郁欢继续吩咐道:“酒泉军队回防两万,其余随我一同回崔木,珠崖城的粮草已绝,届时拦截驰援,一月之内,此城不战而败,届时边城皆破,直攻国都。”
林凛颔首,“如今的他们,要么正面迎战要么退往铁围山,已是帝国的囊中之物。”
“是啊。”
郁欢眼里掠过一丝寒意,问道:“军情传回了吗?”
关崎答道:“正等着您的答复收尾,既然没有降军,那么人数已经清点完毕,现在就可以传回京都,末将这就去办。”
“不着急。”
郁欢叫住他,“缓几月吧,世人还未从武都的哀伤里走出来,我们需要给他们时间祭奠亡魂,而不是在将士们尸骨未寒之时便开始摆宴设席。”
关崎微怔,眼眶顿时红了,“您有心了,可怜武都没有您这样的主将。”
林凛和关崎的想法恰好相反,没有说话。
“累了这么久,让大伙都放松放松吧,但要牢记军纪,我们不是土匪。”郁欢抬手示意他下去。
关崎更感动了,抹着眼泪,郑重地鞠了一躬才离开。
“林将军。”
郁欢边起身边唤道,嗓音轻柔语气平淡,“不该有的心思千万别有,我和林相之间的事,不想再参杂多的人命进来了。”
林弈孚该不该偿命,她不知,因为他们俩真的很像,只是一个棋艺精湛到给足了自己后路,一个却不留余地屡战屡败。
林凛呼吸一滞,“军令如山。”
他的小心思收了起来。
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她亦能运筹帷幄,他没有去斗的资本,也没有去斗的必要,因为她是个好将军。
久在陇西,京中诸事和他何干。
“好好休息。”
郁欢越过他,迈步离去。
她也得好好休息了,近来太疲乏了。
费蔺还没有任何消息,而寮国国主也没有任何消息,真是让她觉得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