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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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正浓，寒风刮动树木。
镜台前，美艳的姑娘正在梳妆，朱红的口脂更衬得她肌肤雪白，眉宇间又散发着一股病气，让人觉得娇弱，她静静地望着窗外，挑选珠翠的宫女问了很多遍，都未得答复。
芹嬷嬷道：“地点选定在京郊的树林，是随圣驾一同前往。”
郁欢颔首，随意点了副首饰，轻声问道：“殿下呢。”
她很是难得的穿了件红色金丝织锦礼服，这是她最不喜的颜色，软毛织锦披风搁在宫女手里，等待着她的起身。
话音刚落，珠帘响动，顾修远携风一起进来，他的眼里除了爱意更多了些说不明的情绪，只是都被温润的笑意所掩盖，“很好看。”
郁欢缓缓起身，待到披风盖在肩头，才挽住他的手臂，“走吧。”
这场秋猎，她要拔得头筹，争夺一个战机。
以皇后有孕宜静养为由，此次陪同的乃是敬贵妃，简单的拜见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皇宫，行至街道百姓跪于两侧，呼声正高。
这座猎苑，树林里，有野鸡野兔野鹿，那些虎豹自然早被清场了。
辰时。
百官尽然到场，不乏携女眷的，都是想要一睹这一代天骄的风华，宣佩玖竟也来了，他站在末端，即使寒风卷起尘土也遮挡不住他绝色的容颜，顾疏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侧，满脸倦怠却掩饰不了眼里的星光。
郁欢自然也是看见了，只是她什么也没说，连一个对视都不曾有。
陛下坐在高堂，身边的昀公公宣布着规则。
先是一阵奏乐，舞者上场，以长长的袖摆击鼓，点燃整场的火热气氛，伴随着一声“彩”，数不清的“彩”声响起，这场围猎彻底拉开帷幕。
苑中，摆放着十个箭靶，而放置弓弩的兵台离箭靶足有十米远。
意气风发的少年拱手道：“左仆射之子费蔺，请出第一箭。”得了恩允，便大步走向兵台，拾起沉沉的牛角弓，搭箭勾弦一气呵成，眼神一凝，箭羽离弦飞矢，破开阻挡的空气，直直插在箭靶正中的红心。
“彩。”
那些个少年都不是愿服输的性子，纷纷去拿着弓弩，想要盖过费蔺的风头，那一箭已是顶好，若想超越，便是再拉远距离，或是让那箭头刺中箭靶更深。
掌声此起彼伏。
在一众比试后，众人的目光挪移至顾修远身上，谭城川率先发话，“臣请太子殿下一试，也让大家都看看殿下的风采。”
这是每年围猎都免不了的一场讥笑。
顾修远微笑着，正想如往年般把这事轻描淡写地略过，只见一身影挡住了他身前的风。
“祖父在时常教我习武，望我能巾帼不让须眉。”一袭红衣的姑娘取下披风，缓缓走至人群前，满眼倨傲，“殿下受了风寒，妾恳请可以代劳。”
陛下抬了抬手，“允了，朕也想看看能不能在你身上看到郁掣的影子。”
郁欢福身谢恩，挪步至兵台，听周围嘲讽，更有甚者还在打赌她不能拿起这沉重的牛角弓，替她说话的人很少。
在目光焦点中，姑娘左手拿着三只箭羽右手拿着牛角弓，慢慢朝后退着，越来越远，而后站定，搭箭，勾弦，放。
三只箭羽在空中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着，众人只见一道残影，再闻箭靶传来的声音，一箭破开费蔺作为彩头插在箭靶的箭，三箭正中红心。
还不算完，力道之重，那箭靶竟慢慢裂开。
郁欢笑道：“献丑了。”
虽是这样说着，可在她脸上却找不到任何害羞惭愧，唯有那不可一世的傲慢。
谭城川看着，眼角直抽抽。
燕凡最先喝彩，“彩！太子妃不愧为武术世家之后。”若是燕诚贞在场，恐怕都要把人吹上天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想赞叹又念及那是个女子，不知如何赞叹，只有那些和郁氏在一条线上的人不吝赞赏。
费蔺摇头苦笑，倒也不负少年心性，缓步走上前，佩服道：“善射者百步穿杨，太子妃此艺，我难与争辉。”
不难看出那并非是侥幸，而是实打实的武艺基础。
郁欢边擦拭着手掌的灰尘边答道：“抢了你的风头，不怪我吧。”
“在下不敢，在下佩服。”费蔺摇头，“今时方知自己的天真，若您为男子，整个京都...”话说一半，他才醒悟自己说错话了，“望太子妃体谅。”
郁欢轻笑，没有回应，越过他，回位置坐下。
顾修远不知在想些什么，愕然道：“你...”
“回去再说。”郁欢轻声打断他，眼神又落在场内，或是不经意间，与宣佩玖对望，一仅一眼，心跳骤紧。
她默默收回眼神，叹了声气。
顾修远想问的是那那夜的刺客是何人所杀，当真是那从未见过的暗卫吗，一句回去再说，已是答案。
射之后便该是御。
以往都是忽略御车这步的，但不知为何今年要特意让人演示一番，也许是因为那篇策论，陛下之心昭然若揭。
二十架军车从场外进来，一分为二，一左一右，便作两军。
车架上的铃铛响得极其协调，两军相交，在阵中，犹如舞蹈，尘土飞扬，却不乱阵型，旗帜仍高昂着，不因颠簸而歪来扭曲。
这一番，算是给百官一个暗示，要起战了。
待到车架离去，这场围猎已到了尾声，众人歇下来吃午饭，到了下午，昀公公传旨道：“一鹿比五兔，猎多者，御前有赏。”
众人气质高昂，纷纷上马。
只听昀公公又道：“此间有虎，若能狩得一虎，以为冠。”
“虎？”
众人唏嘘，“可是放在何处？若有不擅骑射者误入，会出人命的。”
昀溪摇头，“不知，若退却，陛下也不会怪罪。”
敦亲王笑容敦厚，犹如他的封号，高声道：“那便结伴而行，能者多劳，区区一虎，又有何惧之。”
众人也跟着笑，心底的火苗被点燃了，纷纷附和，“此虎归我了。”
话音落下，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踏起尘埃，朝着树林里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