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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时妈妈要带我去外婆家,外婆不让我带小白鼠,我只好把它放回实验室。它大概看出来我要走了,很凶地在笼子里乱窜,用过激的方式表达不满,我就骗它我去去就回,它像是听懂了一样果然安静了。可假期结束我回来时,它就死掉了。我难过了一阵子,又从实验室抱走其他的小白鼠,一样与它们同吃同住,给它们取名字,一样玩得很开心。
但是有一天,不记得具体在什么场合,很偶然地,爸爸无意中说出那只小白鼠的死因,它是在我走后不吃不喝饿死的。我起初还很平静,当只剩下我一个人时突然嚎啕大哭,谁来劝都不理。
我哭的并不是它的死因,而是我的背叛。
我辜负了一个生命的深情,有什么权利再去爱其他人?而更让我难堪的是,我居然沉溺其中,不知羞耻地攫取快乐和愉悦。
那天晚上之后我刻意与姜慎保持距离,我们俩心照不宣地在一个房子里画了无数个明显的分水岭,谁也没再提过那晚的事情。
后来的时间我都是数着日子过的,并把一个月倒计时的日历贴在冰箱上,相信他也看见了。我每天早出晚归,拉长了在公司的时间,周末也找借口躲出去,与他的交流仅剩下问他想吃什么,他总是用最简洁的话回复我。我希望最后的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希望这种冷漠能顺利挨到最后一天,希望他能遵守约定,希望我们彼此有一个体面的道别,可我还是料错了。
越临近期限结束,日子越难捱,气氛越尴尬。应该是倒数第三天的晚上,我拖着最后一个下班,下班后又在茂一广场闲逛了一会,回到小区时,发现家里阁楼的灯是亮着的,看看时间,才十点一刻。我在楼下原地徘徊,想等阁楼的灯熄灭了之后再上去,这时收到了姜慎的短信。
“怎么还不回来?”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他。
“快到了。”
我继续原地晃悠着,没隔几分钟,他从楼上下来,正巧看了我。
我们俩一起坐电梯上楼,那天的电梯特别漫长。很久很久的沉默后,他开口了,他说,你如果觉得不方便,我现在就可以走。我说不用,我刚才就是吃多了在楼下散个步而已。他没再说话,我们也终于挨到了电梯到达的一刻。回到家里后,他直接上楼睡了。
我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想打破这个僵局,想知道他今后有什么打算,但都没有机会说。也许机会始终都在,只是没有勇气面对,怕一开口说出的话就变了味道。我暗自苦笑,劝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自然一些,好聚好散。
到了最后一天,约定好的姜慎离开的那天,我给他买了一桶炸鸡回去,可等我到家后才发现他做了晚饭。他不知怎么在我简陋的厨房里捯饬出一大盆水煮肉片,几乎将所有剩菜一锅烩在里面了。我没有心理准备应对这个场面,他倒是很大方地邀请我吃,说算是感谢我的收留。我说搞清楚到底是收留还是囚禁啊?他笑了,我也跟着笑起来,仿佛终于打破了那块积年累月留下来的冰层,得到了一个理想中的完美收场。
说实话他做的菜很一般,我吃过更好吃的,但为了礼貌客气和离别的体面,我就着啤酒吃了半盆。然后听到姜慎跟我说,你别再喝了你酒量也就到这里了,我觉得很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酒量的。
那天晚上不知道我们俩谁先喝醉的,起初我还有自控能力,后来想着散伙饭就应该有散伙饭的样子,敞开了喝。我最后的印象是我要给他唱歌,唱个老歌,唱个《山歌好比春江水》。可不知为什么边唱边哭,哭到荒腔走板。他坐在我对面抱着膝盖看着我,安静地看着我,我恍惚觉得那一刻和记忆中某个瞬间重叠了,严丝合缝。
果不其然夜里那个咒语一样的噩梦又袭来,告诉我不配拥有任何美好安谧的时光,哪怕一瞬间都不行。我在噩梦中惊醒,头痛欲裂,我半睁开眼睛,天还没有亮,隐约中发现客厅的灯没有关,然后就着客厅的灯光突然看到姜慎就坐在地板上,手臂伏在床上,正看着我。
我猛地要坐起来,他按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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