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挂俗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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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走了两天后，突然山谷那头传来了哭声，那哭声很大听起来很悲伤，像是个老人。
我听地心有不忍，于是停下马车沿着山路循着声音去查看。
远远望去有一辆马车正停在山谷处，而那条路尽头就是山谷小路，马车通过不了。
看着像是一个老人正趴在马车上哭，呜呜咽咽那声音听着就让人难过。他顿足捶胸哭地非常用力，拍地马车砰砰作响，旁边一个童子像是见惯了一样，蹲在车边看着山谷发呆。
我走到近前去问老人发生了什么，能帮就帮一下。
“老伯，您有什么难过的事吗？这么哭对身体不好。”
那老人回过头来，这……巧了，这不就是大阮阮籍伯伯吗？
大阮伯伯回头一看是我，霎时哭地更伤心了，甚至一把抱住我惹地我也哭了……
“昭儿，你怎么在这。”
“我去收拾东西，阮伯伯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啊。”
大阮伯伯调整了好一会才说道：“前面没路了啊，所以我就哭了，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就因为前面没路了你就哭啊？先前父亲也说他因为不认识的少女死亡而哭的昏天暗地，他真的很爱哭啊。
我疑惑地问他道：“这有什么好哭的？”
“唉，看着美好的东西消逝不值得哭吗？看着路走到尽头不值得哭吗？美好的都夭折去世了，丑恶的还在那扭着恶心的腰肢，大路走到了尽头，小路蜿蜒曲折通向更深的黑暗，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值得哭的事吗？”
我似乎明白了点他说的意思，向他施了一礼说：“阮伯伯千万保重身体。”
大阮伯伯擦干眼泪突然拉着我说：“好孩子，你跟我回去，让我招待你一番吧。”
“阮伯伯，我有孝在身，谢谢阮伯伯的好意。”
大阮伯伯脸色一拉说：“唉！如何说这些话，你父亲跟我可都不来这一套虚的，你千万别推辞。”
说着他就拉着我开始上他的马车，二伯那俩不喜欢说话的卫士此刻用目光看着我，仿佛在问我要不要拉开他……
没办法我只好跟着大阮伯伯去了他家，见我在门口怎么都不进去，大阮伯伯索性搬出几案叫人拿好吃的出来。他就在门口自顾自地喝起酒，我看着平时吃不到的好吃的却有些吃不下，但为了照顾大阮伯伯只好装作吃的很高兴。
大阮伯伯喝着喝着非给我倒了一杯，“来来来，咱爷俩喝一个。”
“我是小孩啊！”
“没事没事，就喝一杯。”
我拗不过这个醉汉，只好跟他喝了一杯，辣的我直伸舌头，大阮伯伯哈哈大笑，连忙给我送来糖水……
他很寂寞吧……
良久之后，我想起小阮阮咸叔叔也在这里，到了门口就想去问候一下，大阮伯伯便带着我向小阮叔叔家走去。
阮氏家族聚族而居，住在大路两旁的坡上。北面阳坡这一侧大多居住的是富贵人家，而道路南面的阴坡上大多是穷苦的阮氏子弟。
大阮伯伯就在阳坡住，小阮叔叔本身富贵人家，但他却自己去了阴坡住。
今日正好七月初七，这一天阮氏家族盛行晒衣，阳坡富贵人家晒出的衣服五颜六色非常好看。山坡上往下看去，真是七彩华服家家挂，纱罗锦绮户户新。遥望对面的阴坡，却是家家清闲户户惨淡，偶有黑白粗布也晒不到什么太阳。
我们下了坡过了大路，不一会来到小阮叔叔家门口，只见他在门口用个破木棍子顶着一件破衣服，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破裤衩子……
大阮伯伯瞬间就乐了，我看着却看的一脸茫然。
就在这时小阮叔叔抱着一个长颈琵琶挪出来门，一边思索一边拨弄着琴弦，直到大阮伯伯开口他才发现了我们。
小阮叔叔看到我很高兴，拉着我就要进他家。我说了理由不进去，可他不管不顾非得推着我进门，我只好站定行了一礼问道：“阮叔叔，您在门口挂个裤头干嘛？”
小阮叔叔嘿嘿一笑说：“今天不是比赛晒衣服吗？我怎么能免俗呢？”
“这是比赛吗？那你干嘛不挂个其他衣服就挂个裤头啊？”
“哎呀，我家里穷没什么其他衣服可挂，这不就挂了个裤衩子嘛。”
大阮伯伯忍不住了对我说道：“别听他的，这是习俗不是什么比赛，他挂这裤衩子是想恶心别人罢了。”
我听的直挠头，果然这些人没一个正常的……
小阮叔叔看着大阮伯伯道：“叔叔你这就不对了，你看对面披红挂绿的，那些人甚至都想把穿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挂上去，哪里就不是比赛了？这阴坡的懒汉们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哪像我还知道挂个裤衩的。”
大阮伯伯被说的哭笑不得，只能无奈摇摇头。
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小阮叔叔一直都见不得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可他又别无他法，于是就有了与猪同饮还有今天的挂裤衩了……
想到剖生和小蝶，其实我也很希望大家都能平等，可人与人真的能平等吗？父亲说人的欲望很单纯，但为了欲望而生的机心却很复杂，或许这复杂的机心才是世界动乱的根源，难怪老子说要绝圣弃智。
父亲的朋友们一个比一个痛苦一个比一个分裂，但都具有很强的平等心和操守。不对，正是因为他们感情细腻思想平等，所以才这么痛苦和分裂吧。
在我思考的时候小阮叔叔已经把我拉到了他家，当我反应过来已经迟了，我连忙想要退出去没想到小阮叔叔还生气了……
给我取了很多吃的后，他一边煮着茶一边跟大阮伯伯喝酒，喝着喝着就开始演奏刚创的新曲子。小阮叔叔的琴技跟父亲一样，都属于登峰造极了，一听就忘了时间。
好在二伯的卫士提醒了我，我才意犹未尽的告辞出来。走时两个卫士身上都背了两大包东西，我这是扫荡去了吗……
回家后我一直守在父亲的坟墓旁边，母亲身体倒是没什么，自从她知道父亲灵魂的存在后就没那么悲伤了，母亲对父亲的爱考虑的从来就不是她自己。
小蝶干完活经常会来找我，我也会一边看书一边教她识字，好在父亲的坟墓就在家旁，她来回也很方便。
随着我越来越沉默，小蝶却越来越活泼了，她不断地逗着我笑，想让我回到以前一样。可我感觉我回不去了，我甚至连志气都懒得坚持了，看书只是解闷罢了。
我的心好像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