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在外而安 第498章 战犯名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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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我好好干,等把六百步射程的燧发枪研制生产出来,本王一定替你们做主,帮你们争取入旗机会。”
礼亲王歹善面对数百名工匠,和颜悦色地说道。
听说还有希望编入女真八旗,这些汉人工匠不免有些喜形于色。
要知道,他们作为专业技术人员,虽然在盛京也能吃好喝好,衣食无忧,物质待遇尚可,但却没有什么人身地位可言。
上面的旗人工头,平日里对他们非打即骂,若是家中女眷略有几分姿色,还有可能被人家强行掳走,被迫以色娱人,真是一点儿尊严都没有。
可要是编入女真八旗后,那就大不一样了。
在盛京,旗人才算是“自己人”,在社会上享有较高的地位和声誉,汉人入旗后可摆脱被歧视和压迫的境遇,成为统治阶层的一部分,拥有一定的政治权力和影响力,还可以与满族贵族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借此获得更多的政治、经济、文化资源和司法上的优待,家中老小也无需为个人安危担忧了。
想到这里,众人喜形于色,都表示一定会好好干,认真干。
礼亲王歹善温言软语,给诸位汉人工匠说了许多贴心话,这才纵身上马,打道回府。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他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他这次率领清军入关突袭,虽然将保州兵工厂、保州纺织厂的一些生产设备都给搬运到了盛京,将保州钢铁厂砸了一通稀巴烂,但因为盛京缺少生产资料和产业工匠,故而那些辛苦搬运回来的生产设备,和一堆破铜烂铁没有太大差别。
如今,不要说达到保州兵工厂原有的能够批量生产八百步有效射程燧发枪的生产水平了,依靠盛京现有的人手,连六百步有效射程的燧发枪,都还尚未生产出来,这不免让清廷高层大失所望。
连带着众人对于礼亲王歹善,也有些埋怨起来。
好在皇太后布木布泰还是非常支持他,这让礼亲王歹善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他亲自前往新成立的盛京兵工厂,向那些汉人工匠们示好,便是希望尽快拿到成果,回报皇太后布木布泰对他的一片柔情。
但现在又有另外一件事,让歹善心中焦虑不安。
他听说周进这厮,在金陵炮制了一份所谓清廷战犯名单,内中包括皇太后布木布泰、幼帝福临以及诸位王公大臣。
虽然知道,这都是周进这厮的攻心之计,但礼亲王歹善还是为此深感苦恼。如今不比前些年了,清廷面临的局势,已然一步步恶化。
除了夺嫡之争,导致清廷大伤元气之外,北方草原部落也明确投靠了周进一系,旅大总兵黄金龙在辽南一带也表现得非常积极。
上次保州战役期间,黄金龙在登莱水师的配合下,打到了盖州、海城一带,导致盛京城中人心惶惶。
等于说,女真八旗数万兵力,现在要同时面对北方草原部落骑兵、山海关守军及黄金龙辽南守军共三个方面的军事压力,要不是歹善心智坚韧,他这个首辅大臣怕是都有些撑不住了。
残阳似血,倾洒在盛京这座古老都城之上,为其披上了一层诡谲而凝重的外衣。礼亲王歹善的王府在余晖映照下,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口那对石狮子仿若也承载着岁月的沧桑与此刻的压抑,静静地蹲守着。
歹善骑着高头大马,行至王府街口,远远瞧见王府周遭兵甲森列,刀光剑影在夕阳余晖中闪烁跳跃,心头不禁“咯噔”一下,愠怒顿生,暗自思忖:“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我王府附近这般张狂?莫不是要蓄意寻衅,可如今这局势本就如履薄冰,千万别再生事端。”
待他款步迈入府门,瞧见忠亲王济尔哈朗、渝亲王阿济格正端坐在厅中,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二人铁青的面庞,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下水来。
歹善脚步一顿,微微一怔,刹那间便明了这阵仗是二人所为,可满心的疑惑也随之涌起:究竟是怎样的惊天变故,能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地聚在我这里?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在这盛京城中弄出这般兴师动众的场面,究竟所为何事?”歹善忍不住出言斥责,面容上满是不悦之色,声音在这寂静的府邸中回荡,惊得窗外树枝上的几只寒鸦“呱呱”叫着飞散。
他心中既气二人莽撞行事,搅得王府周遭不得安宁,又隐隐有些不安,预感即将知晓的事情绝非小可。
济尔哈朗与阿济格相视一眼,皆面色铁青,仿若寒铁。济尔哈朗沉沉开口,声若闷雷:“王爷,如今这盛京城内,人心惶惶,如惊弓之鸟,实不得不防啊!”
言罢,他缓缓从袖中掏出一份密函,重重地拍在桌案之上,“王爷且看看这个,金陵传来的那份所谓‘清廷战犯名单’。”
歹善目光扫落,脸色微微一变,只见三人的名号赫然在列。他先是一愣,仿若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的惊愕后,嘴角随即扯出一抹略显牵强的笑意:“哼,不过是周进那厮的攻心之计罢了,早前不就有风声隐隐传来?我就知道,那家伙不会安什么好心。”
可他心底却还是泛起一丝寒意,这凭空冒出的战犯名单,无疑是在这动荡时局里又抛下的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此时,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棂“咯吱”作响,似是为这紧张的氛围添了几分呜咽,也吹得歹善的心愈发沉重。
阿济格却苦笑着连连摇头,仿若满嘴黄连,满心苦涩溢于言表:“咱们三个指定是在劫难逃,可王爷您细瞧瞧,这名单之上遗漏了谁?”
他心里既为自己和众人深陷这莫名困境而愤懑,又对名单背后隐藏的阴谋深感忧虑,仿佛看到大清内部即将被这股暗流撕扯得支离破碎。
歹善凝神定睛细看,瞬时,脸色阴沉如水,皇太后布木布泰和幼帝福临的名号竟不在其间。
“这是何道理?凭什么他们能安然置身事外?”歹善怒声诘问,声震屋梁,桌上的烛火也被震得晃了几晃。
他心中震惊不已,暗自揣测:莫不是有人蓄意为之,要在盛京内部挑起更大的纷争?这般手段,实在是阴险毒辣,这大清的江山,怕是要被搅得不得安宁了。
济尔哈朗恨得牙关紧咬,腮帮鼓起,眼中满是怒火:“还不是曹格那混账东西!听闻最初这名单足有三十余人,上至皇太后、皇帝,下至王公大臣,一网打尽。偏生这曹格向周进这厮进献谗言,施了这等挑拨离间的毒计,如今倒好,皇太后、皇帝与两黄旗、正蓝旗的一干要员都未上榜。”
他边说边在心中痛骂曹格的小人行径,为大清的前途忧心忡忡,深知这一来一往的算计,已让局势失控,如脱缰野马般难以驾驭。
歹善眉头紧锁,仿若拧成一个“川”字,犹豫道:“皇太后不会因此就对咱们三人的忠心起了猜忌吧?”
他此刻满心焦虑,脑海中不停浮现皇太后布木布泰那娇媚的面容,一旦她对自己不再信任,不仅个人性命堪忧,这朝堂之上的平衡也将被彻底打破,各方势力定会趁乱而起,后果不堪设想。
阿济格冷哼一声,仿若三九寒天的北风,冷意刺骨:“这还算小事。关键是两黄旗的索尼和遏必隆二人,他俩不在名单之上,如今这盛京城里谣言漫天,说上次遏必隆攻上保州城头,未趁势攻入城内,是早被周进的情报部门收买,暗通款曲,私下勾结。”
他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又藏着深深的担忧,看着这谣言如同野火燎原,却无力阻止,深知这对大清的军心士气是致命一击。
歹善下意识摆手否定,仿若要挥去这荒谬之语:“绝无可能!遏必隆攻西城门时遭到燧发枪扫射,身边亲信死伤大半,此乃本王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他心里一方面坚信遏必隆的忠诚,另一方面又害怕这无端的谣言会被无限放大,成为有心人手中的利刃,将大清的根基一点点削蚀。
阿济格却不依不饶,仿若咬住猎物的恶犬:“他既已投靠周进,哪还顾得上心腹死活?没准就想借刀杀人,将咱们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屠戮殆尽。”
济尔哈朗紧接着补充,仿若补上致命一击:“更蹊跷的是,今晨遏必隆带府中兵丁出城而去,他若心中无鬼,谁能信?他这一走,索尼也跟着出城,眼下整个盛京,人人自危。我与忠亲王不得不带兵前来,以防有叵测之人突然动手。”
他的话语里透着无奈与警惕,深知这一举一动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稍有不慎,盛京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战乱深渊。
歹善心中暗忖,这下可糟糕透顶。未入战犯名单的两黄旗和正蓝旗,怕被其他五旗针对;上了名单的五旗人马,又怕遭人算计,这盛京岂不乱成一锅煮沸的热粥?
他心中对周进恨意滔滔,暗暗咒骂:两方交战,不妨明刀明枪,何苦用这等下作手段,搅得清廷内部离心离德、猜忌丛生,仿若瘴气弥漫呢?
此时,王府外马蹄声骤起,仿若疾风骤雨,一阵喧闹如潮水般传来。三人对视一眼,警惕起身,阿济格更是手按刀柄,仿若随时准备出鞘搏杀:“我去看看。”
他心里既紧张又有些许兴奋,仿佛即将面对一场大战,能借此宣泄心中的愤懑与憋屈。
不多时,阿济格领进一位气喘吁吁的参领,那参领跪地急报,仿若濒死之人呼救:“王爷们,不好了!两黄旗的人马在城外集结,动向不明,城内百姓也开始慌乱囤粮,市面大乱啊!”
歹善心头一沉,仿若压上千斤巨石,看向济尔哈朗:“看来局势比咱们预想的还糟,得想法子稳住局面。”他此刻心急如焚,深知若不及时遏制乱象,盛京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又一时无计可施,满心焦虑。
济尔哈朗来回踱步,仿若困兽挣扎,思索片刻道:“当务之急,先派人盯住两黄旗动静,再进宫面圣,向皇太后解释清楚,绝不能让这猜忌之火越烧越旺。”
阿济格却面露难色,仿若霜打的茄子:“进宫?万一皇太后已听信谗言,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他心中既害怕皇太后的怪罪,又对未知的宫廷变数深感恐惧,仿佛前方就是一道悬崖,跨过去生死未卜。
歹善皱眉,仿若眉心藏着风暴:“现在不去解释,只会让误会加深。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带上亲兵护卫,量也没人敢轻易动咱们。”他虽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没底,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计议已定,三人匆匆点齐兵马,仿若裹挟着雷霆之势,直奔皇宫。
沿途所见,街巷萧条,仿若寒冬荒村,百姓惶恐,仿若惊惶的野兔,店铺多有关门歇业者,盛京仿若被一层阴霾死死笼罩。街边的枯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枯枝像是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阴沉的天空。
歹善望着这衰败的景象,心中满是悲凉:这曾繁华无比的盛京,何时竟沦落到这般田地?大清的荣耀,难道就要在这内忧外患中消逝?
皇宫门前,侍卫们如临大敌,仿若守护巢穴的猛禽,见三位亲王带重兵前来,更是紧张万分。济尔哈朗上前高声道:“我等求见皇太后,有军国大事相商,速去通报!”
侍卫入内不久,传旨太监尖着嗓子出来,仿若夜枭啼鸣:“皇太后宣三位王爷进宫,只许带贴身护卫。”
三人对视一眼,留下大部兵马,仅带数名亲信入内。
大殿之上,皇太后布木布泰端坐凤椅,仿若威严的神祇,幼帝福临在旁,眼神透着不安,仿若受惊的小鹿。殿内香烟袅袅,却掩不住那凝重的气氛。
歹善率先行礼,仿若朝拜的信徒:“臣等参见皇太后、皇上,愿太后福寿安康,皇上万岁金安。”
他行礼时,心中满是敬畏与忐忑,深知这一去一来的对话,关乎大清的生死存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