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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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对于他而言。
昏暗却又整洁的书房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
“天地倾覆,江海枯竭。如银河般浩瀚的楼宇像飞灰一样湮灭,这一方新生的界域在魔焰与剑光交接之中消解、塌陷。”
“云消雾散,天地静寂。”
“李浩陵的身后已经空无一物。”
“伟岸而浩瀚的仙力随着方才那一剑消耗殆尽,他已经虚弱不堪,变得苍老,变得平凡。”
“魔主拖着残破的身躯盯着李浩陵,笑道:‘我的魔灵脱胎于你的神元,你杀不死我。我这一道魔身无非是成为二百年后的基石,届时我会自风域归来,夺走你的一切。’”
“‘是么?’李浩陵手持凌霄仙剑,低头望着被永狱咒文打上了烙印的身体,冷漠地回应道,‘可你还是输了。’”
“‘输?哈,怎么可能?’魔主丝毫不在意自己残毁的躯壳,‘就在你被打上永狱咒文之后,你何时出生、何地学艺、入了何道、与谁成婚、取了多少功德得道乃至今时今日斩我族类几何、用了几分力、藏了几张牌,你的一切所有所有我都一清二楚。你无法自毁神元,你将永坠炼狱,永远为我掌控。’”
“‘你说的没错。面对被永狱咒文打上烙印的敌人,身为万物原始魔主的你将永远不会败北。’李浩陵干脆将方才斩灭魔主魔身的凌霄仙剑松开,仙剑顿时传出一道低沉的悲鸣,犹如诀别的序幕。”
“李浩陵解开上衣,永狱咒文犹如雷击木纹一般,漆黑的烙印布满了他的身体。”
“等等,他的胸口处有一道漆黑深邃的锁口。”
“‘十字心锁’魔主讶然一笑,他自然认得,原来先前李浩陵神元一直在持续逸散是因为这个。”
“可下一刻,李浩陵锁口之中拿出一本泛起淡金色光泽的书!”
“他竟通过逸散神元来藏匿这本书!”
“‘众生翘盼皆末道,侠客得偿踏凌霄’”
“‘我李浩陵自得道以来,斩杀功德道祖二十人,斩灭辉古大魔四十九尊。’”
“‘我一生历经三千余年,从未动用过这册《风云录》。魔主,你也不知道对吧?’”
“‘那是什么东西?你要干什么?’魔主惊慌道。这是他对于未知之物的恐惧。”
“‘你说过,你的魔灵是脱胎自我的神元,我永远无法灭杀你。你说的没错,可永狱咒文是我诱导你为我施加的。’李浩陵冷漠地回应。”
“‘我被打上永狱咒文,就是为了让你确认我无法自毁神元,从而让你以身犯险。’”
“‘这个机会,我等了四百年。’”
“‘现在我等到这个机会了。你的魔身已被斩灭,现在只待我破灭神元,你就会永远消失!’李浩陵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魔主无比惊慌,可即将消散的身躯已经没有办法再挪动分毫。”
“李浩陵像个老爷爷一样,缓慢地翻开《风云录》,颤巍巍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写下几个血字。”
“李浩陵,神元毁。”
“他合上《风云录》,目光朝着一道玄奥的光团望去。”
“‘没想到,这《风云录》上写下的第一个名字,竟是我自己的。’”
“‘依依,原谅我这一次吧。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李浩陵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到这一方界域崩毁。”
......
伸了伸懒腰,双手杵在桌面上用腿推开了椅子。
走到客厅的露台上,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今晚的月色有些朦胧,浅浅的云彩为它穿上白纱。
都市的灯火却将夜空照亮。
天空宁静得叫人迷恋,此刻正适合回忆与思考。
楼下的街道却有喧闹声回响。
真是煞风景!
有人抱怨道。
他讨厌这里。
文明砌筑成的高墙,将那些美好的景色掩藏,又将那些萌芽的希望埋葬。
摇了摇头。
他也讨厌自己。
成为高墙的一角,又渴求着美好。
穿着一身礼服,插着兜站在露台上,对着那半遮半掩的月儿举起一杯黑咖啡,迎面吹来的夜风拂过他强颜欢笑的脸庞。
月儿仿佛那颗落入杯中的药片,翻腾着消失在浓郁的咖啡里。
好苦。
回过头来靠在沙发上,将咖啡丢到一边,杵着脑袋望了一眼空落落的客厅,昏暗的灯光却叫他缓缓闭上眼。
“今晚再用点时间改完稿子就彻底结束了,这一次,应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该去便利店把明天的饭菜买回来。”
“算了吧,有些迟了,让我先睡一下吧。”
就在刚才,他把自己的小说《浩陵风云录》的结局写完。
他强迫着自己写完的,晚饭都没吃上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饮水机在保温与加热之间疯狂切换,身后的喧闹声逐渐消失,墙上的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占据了整个房间。
嘟......嘟......
他被电话铃声惊醒,手机平放在沙发另一侧,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胡乱摸索了一番,在沙发缝里夹起他的方框眼镜,一边戴上一边将手机凑到眼前。
这么晚了,谁会找他?
“王哥”
------这是备注。
他毫不犹豫地接起来。
“小张啊,睡了没有?”对面传来粗犷的声音,边上夹杂着些许麻将碰撞的脆响。
“还没呢,王哥,有什么事吗?”
“老徐回来了,你好久没见他了吧?有空没?待会儿咱哥几个聚一聚?”
他眼中划过一丝失落,随即抬头望了一眼时钟。
十一点。
“行啊,哪一家?”
“火焰山?”
“那我一会儿就到,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哎,胡了胡了......”
挂了电话,打开绿泡泡,里面有七八条信息。
七点多就发过来了,刚才忙着写书,一直没看。
老妈:“恭喜又长大一岁,天凉了,照顾好自己。大城市待不住了就回来,老家这边也不差的。”
爸:【红包】
“别和你妈说。”
......
妹儿:“哥,生日快乐【撒花】”
......
呆呆的看着屏幕,他傻傻一笑,一股暖流爬上心头,睡意顿时消减了一些。
也许,他没有那么讨厌自己。
正准备出门,套上靴子,低头时却突然看见礼服的后摆,顿时感觉自己有些入戏。
挠了挠头,又从柜子里抓了一件风衣罩在身上。
“这么晚了,还出去啊?”保安大哥站在亭子前,给他递了一支香烟。
他摇了摇头,笑一声:“朋友拉我去夜市了。”
“年轻人活力真好。”保安大哥收回手臂,感叹了一句,“老规矩啊,自己带卡。”
他没再说什么,往门外走去。
这时候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两旁的店铺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店里敞亮的灯光照映着上了锁的玻璃门。
“穿过暗琥珀色的灯光,他双手插兜,低着头向前冲。浮世景色都与他无关,比起这小巷子里的行人,他更像一位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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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穿梭在茫茫人潮之中,他将帽子拉了起来,犹如一只老鼠,躲避着他人的目光。老鼠是避光的,他们喜欢阴暗、潮湿,畏惧光明与喧闹。”
“下一本书的主角叫秦楚歌吧?”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诸如此类的一个个细小的、碎片的、又割裂的桥段。
才刚说要停下来,去思考,去观察,可没想到这么快又入戏了。他自嘲道。
火焰山的包厢里坐了三个人。他们点了很多菜,餐桌一角放着一只烧鸡,而中间放着一大个白色的方盒子。
这是,蛋糕吧。
他愣在了门口。
“哟,大作家兼寿星来了?大家可都等着你这个主角儿登场呢!”
安晴雨?她怎么会在这里?
疑惑的目光望向王渚。
“愣着干什么?快坐啊!”王渚眼睛一瞪,正声道。“先说好啊,这可不是惊喜,咱们这几个老家伙都快忘了。”
“我真是服了老王,大晚上把我揪出来打麻将。喏,烤鸡,他打了两个小时打出来的。”徐志明扶了扶眼镜,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他也是有些欣喜,他俩真是有好多年没见面了,当然嘴边也不忘数落王渚。
“某个人运气不好罢了。”王渚瘪了瘪嘴。
那个入了戏的人在门口站了半晌。
他感觉他要被头顶上发光发热的灯管融化了。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边却有些苦涩。
看来那杯黑咖啡的后劲还挺大的。
好吧。
收回前言。
他并不讨厌这里。
脱下深黑色的风衣挂在椅子背后,露出藏在里面的礼服,他坐了下来。
“嚯,你这小子早就准备好了?”
王渚打量着他身上的礼服,顿时感觉自己被看穿了,那副想看乐子的神情变得索然无味。
“哪有,我这是自己为自己准备的。谢谢王哥,徐哥,安姐,谢谢大家。”
他很高兴,真诚地说道。
“大作家,这么好的日子,不举个杯?”安晴雨将酒杯推到他面前。
“肯定的,肯定的。”他也没犹豫,接过酒杯。
他不喝酒的。
他说酒精麻痹大脑,影响思考。
但此刻,他没有再考虑这些。
杯酒下肚。原来酒是这个味道吗?有些辛辣,胃里暖暖的。
他的脸色有些红润,可他是清醒的。
他听到徐志明在国外的经历,这么几年过去,这个曾经碌碌无为的高级知识分子现在已经走上了正轨。
他听到王渚吹嘘他今年的运气如何如何好,谁要是不信,就与他来两场。
他还听见安晴雨催促着他切蛋糕,还在问他蜡烛要插几根。
没错,他是清醒的。
但是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杯了,反正不是第一杯吧?
“大作家,你的小说什么时候完结啊?我可是有些等不及了。”
“大概是明天吧,等回去我再检查一遍,《浩陵风云录》就可以完结了。”
也不知道谁问起的,他回了一句。
“小张这个人我是了解的。认真,就是有些死板,他在大学的时候就是搞学术的木头脑袋。他抄吴老头的板书都能抄的清清楚楚的,对了老徐,吴老头你知道吗?写板书像鬼画符的那个。”
恍恍惚惚的,这又是谁在说话?王哥吧。
怪了,杯里的酒怎么还剩这么多?自己喝的应该不少吧?
“小张,你有空还是多出去走走,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肯定与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是啊大作家,这一次应该能休息很久了吧?有没有什么打算?”
“打算?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眼前的光影逐渐模糊。
难道是有些困了?
怎么......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周围那三人的话音揉成一团。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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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醒醒......”
有什么人在呼喊,声音有些焦急。
“少爷,你醒醒......你可别吓我啊。”
还是那个声音,这一次带了一点哭腔。
奋力地睁眼,却只打开一条缝隙。
这是在树林里吧?他好像看见茂密的树叶间有阳光透进来,他记得那叫丁达尔效应。他一直在城市里生活,这种景象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少爷,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个稚嫩的少年的脸庞侵占了他的视线,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少年怎么了?还有,他是谁?他是在叫我?
感觉到缠绕着身体的麻木逐渐消散,他终于可以活动。
他确实是在树林里,靠在一棵树边。他舒展着身体,却发现腿上放着一捆木柴。
“少爷,你真是吓死我了。方才你被一棵枯树上的朽木砸中,昏死过去。我险些以为少爷也要离我而去了。”
他听得稀里糊涂的。被朽木砸晕了?他不是在火焰山和王哥他们聚会吗?
“这是哪里?”说话还是有些费劲,这才说了几个字他就不得不大口喘气。
“这是后山啊。”少年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心想少爷怎么问了这个。
啥?后山?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一次要好一些,可以坐起来了,只是头还有些沉重。
“我们来后山拾些柴火带回屋里做饭,少爷你不记得啦?”少年大眼睛里露出惊慌的神色来,坏了,少爷这是被砸坏脑袋了。
看了一眼腿上的柴火,他皱了皱眉,伸出手往脑后探去。
“嘶。”
还真鼓起一个大包来,不小心碰到了,生疼。
“我们......回屋里去吧。”瞟见少年的惊慌,他赶紧打住。
“那,少爷,要不......我背你吧。”
你个十三四的小毛孩你背得动我?你......
还没说话,少年转身便将他背了起来,将两捆木柴缠在腿上,向着山下走去。
......
见鬼了?
自己的胳膊怎么这么细了,竟然与那少年相仿。
他隐隐感觉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此时却没办法印证。
可是下一刻,他改变了想法。
也许不用印证了。
眼前没有了林木的遮挡,他终于可以看到这里的全貌。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远处的山峦被茂密的森林包裹形成一个个丘陵,一眼望不到头。
而近处是一座小村庄,乡野间浅黄的泥土路构成了阡陌交通的蜿蜒小道,零零散散的人家都是灰黑的岩土墙堆砌的院落,屋面上、院子里都布满了破破烂烂的瓦片,没有色彩鲜艳的漆墙。没有电线杆,没有小汽车甚至没有三轮车,总之没有任何现代设施。
在他的印象里他所生活的城市周围几十公里都没有这种宛如原始部落一般的村庄。
伏在少年的背上,他看呆了。
这是,穿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