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游乐园与哲学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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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偷偷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只听见他们最后一段对话的岑雪误以为是这种情况，难过了好一段时间。
持续到午后才开始重新和两人说话——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十分生气的表现了。
直到夜晚来临，他们踏上前往废弃游乐园的旅程，明白要处理正事的犬娘才收起情绪。
不久后，三人到达目的地。
蓝色的铁丝网拦在废墟的入口，被不知是谁剪开了可供一人通过的孔洞，倒也方便了他们这群后来者，不用再自己动手。
油漆斑驳的招牌像是无神的人眼，凝视着深夜的访客们。
来时的路上，夏曦楠说起昨夜战斗时发现的疑点。
“你认为魔法少女们不会随便对我们发起攻击？”
面对黎诩的问题，少女点点头：“即使她们将我当成凶手，也不应该对你和岑雪抱着杀意袭击过来。”
换句话说，人格和生前相比发生了些许改变。
结合这条线索，他做出的猜测又接近了事实一步。
“都到这个地步了，可以别卖关子了吗，学长？”
夏曦楠抱怨道。
“那就先从近的说起，关于我对那些‘死而复生’的魔法少女的看法。”
进入园内后，黎诩跨过一道倒塌的墙垣。
“首先，我不认为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目前能做到这回事的，我没见过除自己之外的例子。”
当然也可以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哪个角落蹲着死后复苏的成功案例……但这不是还没出现嘛。
“其次，她们也肯定不是灵体，肉身就属于本人，也就是【会动的尸体】。”
“你是说……僵尸？但僵尸不会残留着生前的记忆，也没有那么聪明。”
夏曦楠反驳道。
“你听说过哲学僵尸这个概念吗？假设某人的外观和行为完全和一般人相同，但唯独缺失主观意识，只是像高度发达的人工智能一样，根据当前的情境做出适合的反应——不是很接近我们对会动的尸体的定义吗？”
例如说，人类靠近火焰时会感到灼痛，这份主观的体验促使他喊叫同时避开火源；
一名哲学僵尸也会做出同样的行为，但他只是认知到正常人应该如此行动，内心不存在“疼痛”这一体验。
“诶，所以那些魔法少女是机器人？”
岑雪举手提问。
“或者说，是被人编写了行为模式的傀儡吧。”
他停顿片刻，“我一直奇怪，世界上总共有十四名魔法少女，为什么来埋伏我们的总计只有六人，假如真像薇薇安所说，她们是凭借怨念回到人间，难道只有她们六个人的执念特别深重？”
褪色的建筑群在月光下拉长阴影，无人的游乐设施如同没经过收埋的尸骸般静静地散落各处。
黎诩继续说：“如果反过来想——凶手能支配的数量最多只有六个呢？”
薇薇安会被爆头这件事本身就说明她们的背后存在一名操纵者。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夏曦楠看来，不会攻击无辜者的魔法少女会对他和岑雪下杀手。
“何况，其实你已经见过一次类似的情况了吧。”
他看向夏曦楠，“木之本香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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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薇薇安的说法，她是在生前和夏曦楠一对一会面的时候被杀死的。
姑且不论其真实性，至少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夏曦楠被木之本香织带去聚会房间——后者进门变成尸体——发现其他魔法少女也已经死去——猜测有某个怪异瞬间杀死了位于室内的魔法少女。
但产生这个结论其实是因为某种思维惯性：木之本香织进门后死去了，所以有什么东西杀死了她，同样也杀死了其余的人。
实际上，夏曦楠唯一见到当场变成尸体的，只有木之本香织一个人而已。
她并不知道剩余成员的死亡时间。
“如果凶手并没有那么强大呢？她只是一对一地分别杀死了所有的魔法少女，然后支配她们的尸体，像是操纵着来进攻我们一样，分批来到聚会地点，最后再解除操控，同样可以制造出你所见到的景象。”
“那……我见到的香织……”
少女捂住嘴，有种作呕的感觉。
黎诩肯定道：“说不定，和我们昨天遇见的魔法少女是同一种存在。”
本来就是会走动的尸体，可以伪装出近乎与本人一般无二，只有些许瑕疵的人格。
但只要幕后的人在她走进房间时解除操纵，就会瞬间变成已死亡的状态。
“是谁会做这种事？又为什么唯独要放过我？也像杀死其他人一样杀掉我不就行了吗？何必要演这出栽赃的戏码？”
“关于这个……我在和你讨论契约副作用的时候，曾经问过这么一个问题吧。”
黎诩重复当时的原话，“【我听说你们会有人帮忙设置针对弱点的心灵护壁，对方有没有提出如何应对精神失控的建议？】”
而夏曦楠的答案则是【我还没见过那位前辈，了解缺陷的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她是最后一个加入协会的成员。
只有她还没来得及让人对自己的心灵施加影响。
“学长，你的意思是……”
少女睁大双眼，然后摇摇头，“不对，我亲眼见到她已经死了。”
“没错，你确实见到她死了，这是接下来我们要说的问题。”
黎诩停下脚步。
他们已经来到游乐园的中央广场。
附近的旋转木马锈迹斑斑，一群乌鸦停留在其上，像是监视者般窥探着一行三人。
而从对面来的，是他很熟悉的面孔。
颜宁宁穿着方便行动的运动服，站在广场的另一边。
她旁边则是同属于空想审判庭的修女小姐，能力是支配动物，正在做的工作是利用飞鸟建设监控淞水市的情报网，以找出魔法少女杀手的行踪。
黎诩他们三人去淞水四中本来的目的是寻找孽魔主体，为什么埋伏者能得知他们的行动，提前设下陷阱？
大概就和对方能等候在这里的原因一样。
“为什么阿诩会在这里？”
宁宁踏前一步，警戒的目光锁定在夏曦楠的身上。
“我听说发现了魔法少女杀手的踪迹……”
黎诩深吸一口气，对青梅竹马喊道——
“你被骗了，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