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宝黛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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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话未报完，宝玉已转进了屋子，早看见老太太旁依偎着一个未曾见过的姊妹，正颦眉蹙额瞧了过来。

见其眸中泪光点点，似喜非喜，唇间含词未吐，娇喘微微，不觉心头早化。

且这位妹妹更秉绝代姿容，具希世俊美，三位妹妹竟远不能及。

他登时心生无限欢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跪在绣团上给贾母请安。

贾母早已笑得开颜，忙命他起来，身子前倾端详一番，见都是好的，心下更是妥帖，才笑道：“去见了你爹、你娘再来。”

“孙儿已见过了父亲。”

“那便去见了你娘来。”

宝玉低声应了，失落地转身出门，却是起身时瞧见那新来的妹妹早避入家里姊妹之中，竟没受他那一礼。

“这林妹妹分明眸生欢喜，可见也是喜欢我的，为何要避开呢？...是了！林妹妹知书达礼，定是敬重我这哥哥，遂不忍受。

哎，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罢了，唯有女儿方是山川日月之精秀，而林妹妹更是天地独钟，又有何受不得呢？日后当教导林妹妹知晓这个道理才是！”

心中呆念翻腾，一时豁然开朗，立刻振奋起来，大步流星地去了。

贾母看得欢喜，歪在榻上，呵呵笑道：“瞧他这样子，定是急着回来跟你们顽呢。”

探春便笑：“方才二哥哥进来，我可瞧得清楚，眼里只有林妹妹呢，也是，我们三个素日都顽惯了，二哥哥想来早就不耐和我们顽了。”

迎春悄悄抬头，欲言又止。

惜春却小脑袋直点，跟着起哄。

黛玉正自纳罕：“这二舅母家的表兄竟也是眼熟”，闻言便是一惊，心下想道：

“二舅母再三嘱咐要远着些那混世魔王，又怎好和他顽耍呢？但老祖宗当面又不好说的...罢了，我只能管了自己，本也管不得旁人的。哼，这三妹妹好生伶俐。”

黛玉一时愁肠百结，越性轻嗔一声，和探春姊妹嬉闹起来。

贾母歪着身子笑得开怀，屋中丫鬟也偷偷在笑。

黛玉仗着探春心虚不敢还手，略胜一阵便鸣金收兵，依偎回贾母身旁，螓首微垂，眼神飘忽，轻声提醒道：

“记得老祖宗先前说，要让两位表兄见上一见...”

贾母哎了一声，忙笑说：“我的记性果然平常了，鸳鸯你快去请了璟哥儿过来，与他宝兄弟也见上一面。”

一个高挑的丫鬟当即应下，挑帘出来后院，点上几个婆子和小丫头，打起明瓦灯笼往东边去了。

迎春想起今日大太太特意来说的那些话，不觉将帕子绞成了麻花。

探春此时方止了笑声，理着乱糟糟的发丝，恨恨地瞅了瞅那惯会挠痒的林妹妹，却瞧见她唇角泛起了微妙弧度，待细看时，又没了踪迹。

惜春耳朵一竖，悄悄挪了挪身子，坐得更端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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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半下午时，东北上的院子里，金钟铜磬一般，一连响了十七八下当当之声。

正仔细清点物件的青岚娇躯一颤，拍了拍小胸脯，没好气地朝堂屋内那尊八大轮时辰钟瞪了一眼。

饶是今天听了好几次，稍不留神，还是被唬了一跳。

她先蹑手蹑脚去到廊前，透过玻璃窗户朝书房里瞧了一眼，便见到二爷正愁眉不展，凝神翻书，正忧心时，就听到南门响了。

有机灵的小丫头问清了来人，打开了门。

一个自称司内厨的婆子抬步就往里闯：“晚饭有了，可送不送？”

小丫头拦之不住，青岚紧赶几步到了影壁截住了人。

只见一个厚嘴唇、吊梢眼的中年婆子，探头探脑正往里瞧。

青岚瞧了瞧天色，笑问：“这位...姐姐，这就送晚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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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小小得意，自己记得清楚，平儿姐姐教过，看见年龄比自己大的仆妇，只管称姐姐，纵不妥帖，也不会错的！

那中年婆子早瞧清了闲在廊前，低声打闹的五六个小丫头，心下又羡又嫉，呸了一口“好轻省的差事”，方才斜眼打量拦在身前的大丫鬟。

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棉袄，眉眼倒算娇俏，身段也是窈窕，听说是今日刚从小地方来的，看那样子连时辰钟都不会看，该是没错了，这般小丫头竟也能拿一吊的月钱，真真是惹人恶心。

她扯了扯嘴角，不耐烦道：“府里的规矩便是如此，眼下正到时候了，姑娘可送不送？”

青岚见惯了冷言冷语，倒也不在意这些，只是今日来得晚，琏二奶奶后又赐了饭，眼下并不觉饥饿，二爷今日赴宴吃得也晚，该也不饿，但是听这人的话，错过了这顿晚上也没吃食了。

她略顿一顿，只好道：“那便麻烦姐姐...”

正此时一道声音拦住了她的话头：“青岚妹妹别被她哄了去。”

青岚回头去望，就见晴雯风风火火地从卧房赶了出来，几步到了眼前，一手叉住蛮腰，一手随意挥舞，蛾眉倒竖，怒目圆睁，纤薄唇瓣儿上下翻飞：

“你这婆子好没道理！府里每日本项两顿，一顿巳时，一顿申时，只要不越过老太太先吃，晚个一时三刻也是平常，怎么到你这儿，非得刻下就吃了干净，好方便了你们偷懒耍奸，早早去吃酒玩牌不成？”

那婆子愣了一愣，顿时羞中生恼，但瞧着那点在夕阳余晖下闪闪发光的针尖，还是悄悄后退了半步，咽了口吐沫道：

“姑娘这就错怪我了，我只是怕误了时辰饿坏了姑娘们罢。”

晴雯气息一滞，却面不改色道：“哪里就能饿坏了，晚吃自然有晚吃的道理，你只管回去，再过上...”

她看向了一旁颦眉蹙额，神色纠结的青岚，也不知怎的，两颊微微生热。

青岚抬眉瞧了她一眼，轻声道：“二爷素日都是戌时才吃晚饭，便再过一个时辰罢。”

晴雯忙撇过头去，右手一摆，对着那婆子道：“可听清了？”

那婆子连连应了，灰头土脸地去了，自有一番舌根要嚼。

院里静了一静，两人皆垂首无言，突然听得咕咕一声轻响，青岚诧异抬头。

晴雯早已霞飞双颊，脸红耳热，急步去了。

院中响起娇喝声声：“这才多早晚，一个个就懒在这里了，太阳快落山了，还不快些掌了灯去，仔细点火星子，千万别烫坏了东西。”

小丫头们一哄而散。

不多时，各屋灯火通明。

卧房窗前又勾勒出那正飞针走线的姣好侧影，偶尔停顿了一下，轻敲肩背，揉揉秀颈，又继续埋首下去。

青岚抿了抿唇，跺了跺脚，也去忙活了。

戌时初刻，晚饭果然准时送来了，每人各有分例。

章璟有八道菜，四荤两素并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再加一碗火腿冬笋汤。青岚、红玉、晴雯各一荤一素两个菜，六个小丫头加一起共四样菜色。

还有一盒热腾腾碧莹莹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一盆匀乎乎、香喷喷的鸭子肉粥。

章璟被唤了出来，舒腰展臂，活动着手脚，揉了揉眼，将那满目秀丽的馆阁体小字拂去，唤出面板一瞧，顿时一乐：

书法（入门）：（12+13）/1000

汉语（精通）:（15621+23）/100000

“虽未找到鸦片战争的具体战报，也未能确认所寻之人，但也不算毫无收获了。”

他活动了下腕部，右手临空写画，眼前自然浮现出许多常用字的结体、规律来，对那沉静的字体结构一时有了更多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