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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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遇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做了什么？悟达怎么像在哭丧一般？
他得知自己徒弟死的时候也没这么嚎啊。
林不遇收起【欢喜宝鉴】，不明所以地走出卧房。
只见悟达正满面悲切的抱着半只烤灵猪——看起来已经坏掉不少时日。
他的那对小眼睛就差要掉下泪来。
林不遇记起，这烤灵猪是自己前些天所买，余下一半到第二天却发现坏掉了，便随手丢至后院一角，过去这么多天，自己忘记了清理。
林不遇认为悟达是怪他偷吃荤腥，面色尴尬道：
“悟达大师，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口舌之欲乃人之本性，我宗所求的不正是以欲制欲嘛。”
林不遇的真实想法却是，咱欢喜禅宗在别事上都荤素不忌，我不就是吃点肉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胖和尚你意思意思得了，别得理不饶人。
闻言，悟达却更加悲痛，几乎要哭出来：
“是老衲来迟了啊！猪兄啊！”
林不遇手足无措：
“悟达大师！何至于此啊！”
悟达看着林不遇，原本不易显露表情的脸上，此刻神情却极为丰富，最终长叹一声：
“你且看老衲原形为何！”
说着，他摇晃几下脑袋，垂至肩侧的两只耳朵骤然变得如蒲扇般大小。
脸上被肥肉挤在中间的鼻子凸了出来，鼻上有两个黑色圆形孔洞。
一双小眼变大，眼白变得几乎不可见，只剩了一对乌溜溜的瞳仁。
林不遇惊叫一声：“原来你是猪！”
悟达点点头，他不是喜欢无事生非之‘人’，可今日见了同族‘惨死’在院里，难免心生悲切。
且面前这位是佛子，他更是打不得骂不得，此刻的心情当真是复杂难言。
林不遇一刹那的惊诧后，也明白了悟达悲从何来。
他本就不歧视妖魔鬼怪，且对悟达的观感尚佳，发生此事时他虽不知情，但还是颇为窘迫地道：
“悟达大师，此事着实是弟子之错，以后定不会如此了……”
说着，林不遇抬眼看看悟达，明显看出悟达的本体也是一只灵猪，跟他吃过的那只很可能同属一族。
想到此处，他不免有些反胃，就快要吐出来，他感觉自己好像犯了大错。
悟达看着林不遇的细微反应，心下稍慰，主动解释道：
“老衲与它虽是同种，但它乃是修士饲养所来，终生不会诞生灵智，更没有踏入修行之路的可能，本猪……老衲则不同，我本属妖域‘玉猪族’，乃上古‘猪龙’之后，天生便身具大智慧，且可修行证道。”
林不遇听后心下稍安，胃部的翻涌也止住了。
他曾听说妖族修行境界与人族有异，怪不得悟达说自己算是金丹二重，竟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族。
林不遇忍不住好奇问道：
“悟达大师，妖族修行境界与人族有什么不同？”
悟达未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半只烤灵猪向天空抛出，随后右掌猛地朝空中拍去。
林不遇看到，悟达的手掌显化出一个金色掌印，疾如雷霆撞向半空，掌印倏然化作百十丈大，伴着一声爆响，刹那间势若崩山，震得白川城半空似要破碎一般，仅凭余威便将那半只灵猪化作了飞灰。
掌印继续冲天而去，直至消失不见，半空中隐隐似是传来一道佛号，而后飘荡着阵阵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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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遇知道这是悟达在为那只灵猪送葬，但看见如此场面，还是有些惊呆了。
那一枚掌印，若是从半空向白川城拍下来，只怕半个城镇都要化作飞灰。
这就是金丹境随手一掌的力量，他觉得太过不可思议，想要提升自身实力的念头变得更为强烈。
这时，悟达缓缓开口道：
“妖若想修行，则必须能够化形，不然，任它体魄再强，气血再盛，爪牙再利，也只能算是妖兽，算不得妖族。
“妖一旦进入化形期，便可称为妖族修士，化形期对应的是人族炼气期，通灵对应筑基，凝丹对应金丹，玲珑对应元婴，乘云对应化神。
“至于后面的境界，我只知乘云之后唤作紫庭，再往上便不得而知了。”
林不遇点点头，牢牢记于心中，毕竟日后不定何时会与妖族打交道。
例如苏青灵，尤其在得知她可能是‘九尾天狐’一脉后，他更是产生了极大兴趣。
想到这里，林不遇又想起苏青灵想要得到《大欢喜禅功》之事，也不知她到底是为何。
自己本以为妖族功法和人族功法并不共通，而眼前的悟达却证明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或许能从悟达这里得到些有用消息，以判断苏青灵到底有何谋划，林不遇开口询问：
“大师，弟子想问除了我宗功法，其他宗门功法也可供妖族修习吗？”
悟达摇头道：
“以我所知，世间只有我宗功法可不限修习之人族属，不仅是妖，便是以鬼身、以魂魄之身入道，也可修习我宗之法。
“此乃我佛有教无类，视世间万千生灵以平等之意，在如今这世上，佛宗凋零，仅余寥寥几脉，只有我宗仍在秉持普度众生之心，可谓是莫大功德！”
林不遇选择性地只听完前面，至于后面悟达自卖自夸之意，被他抛之耳外。
妖族可以修《大欢喜禅功》也就罢了，鬼物竟也可以，这就有些骇人了。
鬼物跟鬼修不同，他曾经接触过的五位骨女便算是鬼物，佛像底那座骨山上飘出的青色魂魄也算是鬼物，他们可通过修习鬼道，成为鬼修。
而鬼修不止有鬼物，甚至还有活人和妖，鬼佬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族，但他却是鬼修。
林不遇不由想到，苏青灵想要得到《大欢喜禅功》，莫不是为了某个鬼物或者魂魄？
毕竟她如果是为了自己，有些说不通，妖族功法不胜其多，其中并不乏修欢喜之道的功法，苏青灵若仅是为此，完全不必纠结于《大欢喜禅功》。
若她是为某个鬼物则不同，鬼道仅一条，若是不想修习鬼道，而是另择它途，听悟达的意思，此世间便只有《大欢喜禅功》。
念及此处，林不遇心潮起伏，他感觉自己抓住了此事关键。
悟达见林不遇久久不答话，眉头还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他不知这佛子又在想些什么，只怕佛子又在质疑我佛所传经籍的合理性。
悟达便主动开口发问：
“佛子还有何处不明？老衲可为佛子讲解我佛教义，此可谓世间无上妙……”
林不遇连连摆手：
“多谢大师解答疑惑，至于聆听教诲一事，暂且不必了……”
正说着，远处天边忽然传来破空声。
随破空声一同而来的，还有一道焦急的呼唤：
“林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