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山村妖孽纵横,龙王护土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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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门大开,八位精壮汉子把一架黄木大舆扛进庙里。
没多久,里面传来齐声的吆喝,豪绅立马在门前点起一大串红纸鞭炮。
在满街热烈响声与烟火味中,一尊雕刻精美,龙头人身的龙王石像便被八位汉子齐心合力从庙里请出。
石像只有半人高,坐姿挺立顶梁柱。双眼浑圆破虚误,嘴牙严密不空话。金色冠冕上垂着珠帘串子,身上披一款红外白内的祥云瑞龙正服,真是喜庆。
迎了龙王,队伍更是欢喜,又去到与龙王庙建制相仿的护土庙里,将护土石像迎出。
胜君疑惑,摘下斗笠,与一旁的妇女乡民问道:“这位姐姐,我刚来南理乡,尚不知晓护土是何等神仙,你能为我说个一二吗?好让我以后别冲突了尊者。”
那位被问到的妇女年约四十,见到胜君这位外乡女孩虽然高大,但话语诚恳,又会讨人欢心,也就暗着声音答道:“哎呦,本不该在这里议论大神的,见你心诚,我就破例一次。”
胜君点头以应。
妇女说道:“这护土大神值守一方,最是擅长斩妖除魔。十多年前有妖怪袭击镇子,护土庙里神光大发,马上就把那几只杀人吃肉的妖怪全都斩成一块一块的,所以这可是有神通的真大神。”
护土石身比坐姿的龙王像差不多高,但这位职责与土地公相似不相合的护土更是威仪勇武。
只见护土像巍然正坐,身穿一套虎兽肩头的黑沉武甲,腰挎两把宝剑,右手握持一杆红旗大枪,面容不悲不喜,可叫凡人肃然敬心。
胜君留意到这两尊石像的穿戴之物,都是后面另外加上去的微缩实物,而不是整块石头的一体雕塑。
迎了两位护佑乡镇的大神龙王,出巡队伍沿乡子大路走了两个时辰,最终到一条十多丈宽的河边停下。
这里早就搭好了庆典用的礼台,那些周边村落纷纷设了木桌,摆放好自己村子的贡品,又挂上村子的旗帜。
里村、黄谷村、米香村……胜君数了三十四道村子旗帜,就数位于乡镇中心的里村那杆旗子最是奢华。
碗口粗的黄梨木做杆子,金丝修边的红绸大旗横着在那飘飘然。
乡长宣读完感恩表,与几位豪绅走前,领着各村子里有头有脸的父老叔伯一起烧香敬拜。然后是一条接一条村的长辈领着后辈在敬神请愿。
正当这乡镇民众都想去拜上一拜时,有几位蓬头垢面的男男女女突然从人群中抢出,哭喊着便跪在神仙石像前不停叩首。
“请大神救救我们石磨村!请大神救救我们石磨村!!!”
“我们村已经死了三百余人了,求求大神显灵救救我们!!!”
“黄民村也开始有人失踪了,求求神仙救救我们!”
男喊女哭,裂心裂肺般,真叫善人心头颤振。
礼台上,乡长和豪绅们脸色变换数番。
终究有人发声道:“你们有什么委屈也要学会挑日子喊,今日是对两位神仙的感恩日,你们倒是只会一个劲地哭天喊地,能解决什么事!”
或许是这人话语太直接,伤杀人心,有一位乡老出来打圆场,道:“谁人无过,定是悲愤至极才会乱了心神。石磨村的事情我也听闻过,现在连黄民村也出现这情况了吗?小伙们,帮忙扶起这几位到后面休息去,我们待会再问问细要。”
将几位翻山越岭也来要诉苦一番的乡民送去一旁休息,礼典继续进行,但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喜庆。
冷冷寂寂,只有礼台上各村乡老在宣读自己村子的感恩表以及献礼单。
忧劫的思绪,此时如同黑云一样压在众人们的额头之上。连那些本来很爱挑弄是非八卦的乡里姑婶都乖乖闭上嘴,生怕触犯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胜君在心中叹息一句,莫非自己真的是什么灾星转世,去到哪里,哪里就没得个好安生。
她也不想问什么,只是将斗笠重新戴上,想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往南步行四十余里,一边考量着附近的山川地貌,一边感应着附近有什么特殊灵气。
只是一无所获,唯有山上那些狼嚎猪叫倒是又多又狠罢了。
“道友,莫要再往南去了,那边就是石磨村。”
此时一把男声挡在路上。
胜君望去,前方黄泥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汉。
他人长着一口环嘴黑须,修得整齐。双目宛如鹰隼锐利,背两把宝剑,双手抱在胸前,尤显体格强健。
石磨村?岂不是之前那些在典礼上哭喊的村民的所居之地!
肯定有大问题在前面。
胜君看着他的脸,有些依稀的熟悉感,又察觉到对面这人境界比自己高强,探问道:“请问前辈,为何过不去?”
那大汉答道:“妖孽挡道,只为害人性命。你身为修士,血气更盛,更合它胃口,自然是过不去。”
“原来如此,那我回头便是,多谢前辈劝阻。”胜君拱手答谢。
一来,她只想早日完成四层天阁的任务,多赚点灵石购买突破凝华境的丹药,然后潜心修炼。
二来,有了之前的那些经历,她多是要走一番生死霉运,实在不敢再接触是非。
三来,连这位修为比她还高的前辈都觉得前方棘手,有意出声提点,那就更别掺和进去了。
却听大汉又出声说道:“怕是回头路也难走,这妖孽设了阵法,把南理乡这带地方都困死了。不过你可以一试,若是走不出,可到乡镇里的护土庙来寻我。”
大汉言尽,消失在胜君眼前,一如他来时的神奇莫测。
胜君明悟到这人大概是谁,却想再试一试。
半天过去。
既是深夜,明月当空。
天上飞不出,地上遁不过,水里游不去。失落而归的胜君谨慎地敲响了护土庙那对大门。
白天里点着的鞭炮,如今成了一碎碎红纸铺满石阶,倒是让这座青石白瓦的庄重庙宇变得亲近尘俗了些。
没几下敲门,一位貌若五六十岁的庙祝便是跑来开了庙门,见到身材高大,夜里还戴着一顶斗笠的胜君也不生怯,只恭敬道:“仙家里面请。”
胜君感受到庙祝体内有几丝微薄的灵气流转,不是普通人,便问道:“老人家也学过法术?”
“幼时在老庙祝的手把手教导下学过几式,也好帮大神打理好庙宇。仙家且静待一下,我回去守好门户。”庙祝将胜君领至后堂,回去前院值守。
后堂里,烛火疏疏如星,未曾断绝光明。
胜君没看见白天里那尊半人高坐姿小石像,堂上只有那镀了金身的护土大神站立像,还是那些相仿的装束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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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夜风呼呼,带来几丝冷意。
胜君坐在后堂之中,未想过几次眨眼间,这后堂便在一阵忽然出现的迷雾中隐去,显露出了一个金色的门户。
那位白天看到的魁梧大汉推开门户,自里面走出,与胜君说道:“既是有缘到此,道友可愿听我说说此番事故?”
“劳烦前辈了。”胜君站起礼答。
这魁梧大汉正是南理乡本地护土大神,原名修礼成,两百年前也是一位游历天下的修士。偶遇一场变故,身死道未消,以神道之法保留了神魂。平日里多行道义之事,收集民众信仰,用以存续道行,期望未来有一天能脱离这等金身泥塑,真正地活上第二世。
六个月前,有一位实力强大的妖孽闯入南理乡地界之中隐匿不见,修礼成一开始便警惕着它,只是实力不足,难以查找。
随着妖孽盘踞的天数日久,从最初只是伤些家畜野兽,到现在已经是堂而皇之地祸害村落民众,这怎么不叫以民众信仰为生的修礼成着急。
他便是叫上那生于此、长于此的本地龙王,一起联手征伐,只是未曾想妖孽修为之高,比他们两位凝华境的修士还要强上些许,几次接触都拦不下,故现在成了僵持之势。
修礼成煮了些茶水,分予胜君解渴,说道:“近日我发现那个妖孽悄悄在南理乡布下了阵法,只让凡人出入。若是像修士那样吸纳了灵气,身上有了法力,便是只能进不能出。你不是第一位误入的,还有几位道友留在龙王那边,正想办法除去此妖。”
单听修礼成的讲话,这妖孽大抵是杀人夺道的强悍大敌。
胜君如今无法闯出阵法,脱离南理乡,自然不可坐以待毙。
她说道:“还请修前辈带我见一见龙王,再谋除妖之事。”
修道之人,雷厉风行。
修礼成一手送出轻风,卷起胜君便来到镇子附近的一处山泉口前。
山泉口被镇民们修葺成一个大井,又铺设了导水渠,好让山泉下去山脚的水塘,为民众汲取。
这方井旁,有一块石碑,上刻“出龙井”三字。
修礼成施了个术法,井水生出涡流,让开一个水流壁的孔洞,孔洞底下另有辉光,似是会通向另一个地方。
胜君摸了摸左腕上的碧鳞飞蛇环,跟在修礼成身后一起跳入水流孔洞。
光辉瞬间变化,就让胜君抵达了一个浸在水里的仙家府室。
也幸亏她是生息境修士,已然不用普通呼吸,若是蜕凡境修士,这突然变化难免会呛上几口水。
修礼成做了个请的手势,胜君随他飘在这风格朴雅、恢弘精妙的水中府邸。
进了宫室,像是穿过了一个薄膜,胜君忽然脚踏实地,一阵茶香芳气拂面而来,回头只见流水被拒在门外。
厅中有六人或坐或站,应是两个蜕凡境,三个生息境,一个凝华境修士。
但胜君神识敏锐,穿过六人身后,感到一个白玉水盘中另有别样生机。
修礼成向众人相互介绍,他们都是外乡的散修,途径此地被困,如今只能是结伴同议灭妖计划。
化名为晚秋霞的胜君有意问道:“前辈,怎么不见龙王尊驾?”
修礼成只道:“就在这里。”
胜君穿过人群,探望那白玉水盘,里面清水漓漓,唯独有一条身长体胖的金纹黑鱼鳅在仰头伸出水面。
胜君和黑鱼鳅的两颗黑珠子眼睛对视,探问道:“龙王前辈?”
见黑鱼鳅还是那呆呆的样子,胜君便是假意回头,与修礼成问起妖孽的详情。
“你这个大女孩还真是没点耐心。”
白玉水盘中升起一团清水,那条好似黑色宽面条的黑鱼鳅便在其中翻滚腾转。
它灵动地用尖钻鱼头左右相看胜君:“晚秋霞,是个平易近人的名字,你师承何处啊?”
胜君思量自己刀龙宗的修士最爱斗战,结下的新仇旧怨可说几天几夜。此处陌生人多,若是坦言师承,恐怕招惹祸来。
她拱手回敬道:“晚辈曾经得了一位秀湖宗的长者青昧,从此入道。勉强算得上秀湖宗的外人。”
秀湖宗多有善名,况且她受了皇宗主莫大恩惠,学得《顺风水法》和秘藏的《顺势法》,该算是半个秀湖宗人了。
此时用这作为修饰的借口刚刚好。
那泥鳅龙王一听秀湖宗之名,立即是飞出了水团:“听闻秀湖宗控水术学乃是天龙洲一等一的高明,不知道友可否露一手让我们观摩一眼。”
“那晚辈就献丑了。”
胜君有意坐实身份,施展顺风水法里的术学,借此间水汽造出一条水型长蛇盘旋与众人之间。又是眨眼间化作肩头的碧水飞鸟,飞在空中散为白雾迷迷,却是下个呼吸间便让厅堂变为寒冬冰窟,冷得让另外两位蜕凡境散修都立即打了个寒颤喷嚏。
那泥鳅龙王看得叫好,长鳍鱼尾一摆,顷刻让场中水汽寒气全部涤清一空,厅堂重回温暖。
胜君向众人说道:“小小技法,难得大雅,如有冒犯请勿见怪。”
纵然是那两位蜕凡境修士也不会弱了自己门脸,自然不会介怀这点小事。
修礼成不想再等泥鳅龙王耍戏新人,直言道:“鳅龙,先说正事。”
“好好好,等我与故人说完,就依你的话。”泥鳅龙王喷了个水泡表示不满。
泥鳅龙王与胜君简略说起身世。
四百年前,它原为河里的一条普通泥鳅,偶遇修士渡劫。其中一道劫雷正好劈进河里,没把它劈死,反倒让它身上生出金色的雷纹,自此它突破了泥鳅的生命寿数,在岁月中逐渐诞生出与人相似的智慧。
它既能借天赋施展雷法水术,又能借水中灵气修炼,自然在这缺少修士的南理乡中无往不利。
仅仅百年,它就成了这里唯一的妖大王。人们偶尔见识了它的神通,又见不得真容,便自认为河里出了龙王,自此将它供奉为神。
在这期间,有一位秀湖宗的长老路过,见它天资不凡,有意纳为秀湖宗的护宗灵兽,便传授它香火通神的功法,待它破入八荒境界,便能褪去鱼身,化龙冲天。届时正式到秀湖宗里相认,便能挣得领事的地位。
后来,修礼成因为一场机缘,到此转修神道之学,因敬意称它这前辈为“鳅龙”,之后引得其他修士也这般称呼。
鳅龙与胜君说道:“你我真是有缘,居然都因为秀湖宗的人而入道,这次我罩着你。”
胜君却是在心中叹气,她这半个秀湖宗人可是以命相搏而来的,哪有鳅龙这般顺风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