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理清意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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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校区里听见哭声不是一件奇怪的事，至少张才不认为这很奇怪。
在他面前，半蹲着一个白衣人士，从张才的视线角度来看仅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即使有光线直直打过来，投射在这白衣人身上，张才也难以分清这道身影是男是女，不过从哭声的尖细程度，身体的曲线以及这乌黑的长发来看应该算是人形物种，张才如是想到。
“你和你的父母走丢了吗？”张才走过去关切地询问道，虽然他的话语不见得有多么恰当，但是他尚且体现的理智让他保持了一段朦胧的距离，始终处于拔腿就跑也不会显得唐突的程度。
即使蹲着的这个东西看上去像是求生之路里的witch，哭声听上去也像是会疯狂乱抓的witch，但是出于某种严谨的态度，张才还是决定问一问，万一它就是witch呢？
人类对未知抱有的感情总是复杂的，恐惧和向往通常会交织掺杂在**里，导致在恐怖电影里达成的结局通通不会皆大欢喜，不过张才此刻表现出来的感情很纯粹，与恐惧和向往都沾不上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炽烈的感情。
“呜呜呜……”出乎张才预料的是，这道白影没有搭理张才，持续悠长的哭声打乱了张才的计划，要么它确实是和它的父母走丢了，要么张才还有一些必要的条件没有满足。总而言之，当下二者相安无事，只是有人迫切地想要打破这一平衡。
张才从外套的兜里摸出手机放在手上掂了掂，点头称赞道：“嗯，还挺结实的。”
趁着白影还没有理会他，他抽空在宿舍群里发了条信息，“要是今天晚上辅导员来查寝的话，就说我在上厕所。”
消息刚刚发出，常金阳就立马回复道：“收到收到，和女朋友过夜去了。”
“我记得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这已经不属于肠胃不好的范畴了，你直接说你对辅导员过敏不就行了。”孙帆在底下接着回复道。
“今天晚上确实不是独自过夜，说不定兄弟我以后都有着落了。”
张才变相交代完后事，就不再理会还在耍宝的二人，因为他发现眼前白影出现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它是不是靠得更近了？还是说……是我靠得更近了？
哭声戛然而止，仿佛为了让张才辨认得更清楚，一直背对他的白影突然扭头，然而这边的张才反应神速，在白影做出回头的趋势时就瞬间闭上了双眼，防止与其对视，倒不是说他叶公好龙，只敢在它背后骚扰，而是这种蓄力已久的举动在张才看来必然是某种特殊技能，只要他一响应，就着了道了，而且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和类似的东西打过交道……
一阵清风拂过，四周寂静无声，张才嘴角微微翘起，云淡风轻之际，喃喃低语道：“不过如此。”然后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笔直地贯穿过张才的胸膛，从后背透过的另外半截淋满了鲜红的血液。
白色身影轻易地结果张才的性命之后，或许是为了能让这已死之人感受到真正的心凉，它把手缓慢地抽了回去，保持固有的姿势挡在张才身前，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只是再无哭声传来，而晚风吹过张才身上新鲜的大洞，发出轻快的低鸣。
……
张才睁眼醒来，看着熟悉的木屋，起身时脑海一片空白，眼神中充斥着茫然，呆愣地坐了一会，杂乱的记忆才逐渐复苏。
“作孽啊。”
身后不适感传来，衣衫紧紧贴在背上，黏作一团，他伸手去摸，后背果然已经湿成一片，解开衣衫，看了眼印象中昨日受创最为严重的地方，隐隐作痛的胸口上半点伤痕都没显现，甚至让他以为这持续不消的痛感也是幻梦一场。
他仰躺回床上，摇头叹道：“就不该信那老道的邪门法子，这样下去非得得上癔症不可。”
连续习武数月依然未见成效的张才，昨日从道人那听闻了一种强健体魄的速成方法，据道人所言，定能让他在不见长进的武道上大有作为，而且断然不会遗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起初听完道人这番信誓旦旦的说法，张才是半信半疑的，如果说苦一点累一点就能抵得上别人穷极一生的练习，那要天才来干什么？而且这办法，早不说晚不说，偏挑他屡屡受挫的时候说出来，怎么都有一股落入圈套的味道。
不过由于他在正经苦修下始终不得要领，在这寻常不见外人的山上，又实在不会有他人的建议，他也只能依照道人的法子勉强一试，然后结果就如同道人所说，成效极快，且不会留下持久的伤痛，因为只会有极其短暂的剧痛。
“癔症？你真觉得你没有吗？”道人不知何时来到他这简陋的木屋内，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尽管仪态洒脱，飘然出世，但张才还是读出了道人未尽的嘲讽之意。
“是极，倘若不得上个癔症，又有谁会信你那鬼话。”张才回击道，翻身下床，也不管这便宜师傅怎么想，兀自出门打水去了。
“我何时说过鬼话？”道人撇了撇嘴，跟在张才身后不屑道：“道理早已点明，无论通透与否，你不还是心中自清。”
“我当然明白，即使是那些不明不白糊弄人的话语，若是从你口中出来，你也有的是法子弄假成真。”
张才自嘲一笑，他有许多事积压在心底想不通透，尤其是对这神鬼莫测的道人更是，如此不过时至今日，不该放下的也不知何时释怀消失，随同旧日那些朦胧的岁月一起死去，到头来不真切的反而是他自己。
“变虚化实的粗浅法门罢了，不足挂齿。”道人谦虚道，尽管完全没有掩饰他那得意洋洋的语气的意思。
张才不知何谓变虚化实，他也不会开口询问，之前屡屡提及，话题都会恰到好处的偏离到别处去，一直如此，也自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