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深渊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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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李枫桎此刻单膝跪在地上，勉强仰头看着古蓝山阙上，浮空而立的负手人影。
此刻他只知，若面对山阙巅峰那人，自己全然不是对手。
那人的身后隐隐浮现有水蓝光影，但天机遮挡，那光影，甚至是其面容，都叫人无法看清。
他仿佛天地间的主宰，纵然只是身影，但超然万物，凌驾一切！
天上黑云翻滚着，周围气压很紧。
高空中，仿佛一头绝世凶兽苏醒了，光影凝聚，几乎化为了实体。
那高空中凝实的、硕大无朋的巨躯使天上黑云都压抑不及，且它镇落于山阙之上，自身威压居高而下，纵使强者，也会有屈服感。
“战吧。”
一个冰冷的男声落入李枫桎的脑海中。
与此同时，古蓝山阙上的庞大身躯震动了几分，随后一跃冲出，向下方砸来。
李枫桎见状，也不做作，单手提起腾鲨剑，剑柄亮起铭文，显然已是催动了其中玄妙。
“嗖！”
瞬间，一道雪白的剑气飞速向上斩去。
下落的庞大身躯方向偏离了一点，重重砸在李枫桎不远处，激起一阵风荡。
茫茫尘埃中，又是数道锋锐的剑气冲破迷霾，飞速斩来。
剑气很快就接近了那庞大黑影，但就在几乎接触到时瞬间化为光雨，迅速消散。
李枫桎逐渐看清那生灵的状貌，凭之前那场战斗，嘴角微扬，口中道：“先天生灵，宇宙中水元素的主宰者，水与土流派的超级神兽，玄武属？”
他只是自言自语，但无形中却感到古蓝山阙巅峰处的人影作了应答。
两个简单的动作。
点头，和……
其指尖处的空间瞬间产生一丝波动。
李枫桎感到那人在注视着自己，不禁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这时，那玄武抖了抖巨壳，迅速飞迸过来。
强悍的头颅往前一顶，李枫桎瞬间就被其撞飞，重重地砸在古蓝山阙壁上，随后摔在地上，咳出一口血。
神兽玄武的力，极为纯粹！
李枫桎一把擦去嘴角的血，心知不可与这神兽硬碰，随即破军天魂弩出现在他手上。
又想到自己此时伤势，他只好又将弩收起，起身跳跃，及时躲过了玄武再一次的撞击。
李枫桎是迎着它跳起的，此时一脚踩过玄武威严的头颅，直接踩在了它的脖颈处，还不忘跺两脚。
玄武这种生灵，天生高傲，绝不容忍被寻常人骑在脖颈处，否则会发动神威，据说严重之还会演化古法，将其击灭！
李枫桎自然知晓，便是要试一试。
在愤怒时，生灵往往最容易暴露自身缺陷。
虽说这会让他陷入危险，但他已想好对策，已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
果不其然，玄武浑身显得发黑，岩壳中透出幽蓝光焰，脖颈处的皮肤里钻出一块块竖起的厚重鳞甲，头颅处伸出两只黑角，角尖处泛着深蓝的幽光……
短短数秒，这头先天生灵的气势非同一般的恐怖，李枫桎才接触，直接就被轰出数十米远。
“开始了！”李枫桎嘴上说着，瞬间就御剑而起，飞到半空中。
方才顺移至他身后的玄武紧随其上，巨大的尾甲甩了过去。
李枫桎直接避开，心中感慨这玄武被激怒后进入狂暴状态，智商和敏锐度倒是大大降低。
高达数十丈的玄武生灵在空中横冲直撞，李枫桎每次皆是踏剑避开，不与其正面交锋。
他此时心中有些无奈，一直未对其出手。
“这玄武进入狂暴状态后，几乎全身都覆盖着厚重坚硬的鳞甲，我若像适才对朱雀生灵那般全力出手，恐怕也不能将之完全击碎。
有点棘手，只能循序渐进了，在防守这般严密的情况下，它，几乎没有破绽。”
李枫桎有点后悔激怒了它，应该多作试探后再做打算，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在交手中寻其弱点了。
玄武的身上光芒更盛，李枫桎要想躲避也愈发吃力，长久以来，他的心神将会愈发衰落，且他方至封将，体内的封云之气也是有限的，若用尽，便再没有精力去闪避了！
李枫桎双眼微咪，精神高度集中，在一次次闪避中仔细观察着玄武生灵。
后者身上的鳞甲一开一合，类似于呼吸吐纳的手段。在攻击时，它全身鳞甲竖起，鳞甲之间的缝隙自然就增大了不少，其间皮肤的防御应是更低的。
“鳞片一开一合……若真是呼吸吐纳或类似之法，那它可与我持久纠缠！”李枫桎惊道，想快速结束战斗。
他眼睛一闭，再睁眼，心中已有了计算。
他猛然一跃，飞速向地面落去，同时挑起腾鲨剑，迅速投掷出去，侧扔向一处空间。
紧随之，玄武生灵出现在不远处，剑气充裕的腾鲨剑直射鳞甲最坚硬、最厚重粗糙的脊背处！
它似是感到了极大的威胁，瞳孔中的明光突然暗淡了几分，下一秒才注意到了已经要刺入皮肤的腾鲨剑。
“当！”
腾鲨剑的剑锋划破了玄武的皮肤，但在那一瞬，反应过来的玄武将鳞甲收缩，连忙夹住了剑，止住了剑锋攻击。
若非它反应及时，将会被刺破皮肉，李枫桎就胜了！
可惜！只能另寻机会。
忽然舒张的鳞甲震飞了夹在其中的腾鲨剑，随之李枫桎在地面飞身一跃，将剑接握在手里，又向着玄武此时展现在他上空的鳞甲稀疏的颈关节部，迅速连挥两道剑气，然后身形向下，稳稳地落在地上。
落地的前一瞬，他又向上空斩出一道气流，封云之力将气流扩散得很汹涌。
两道剑气迅速飞来，无比精准地直指玄武生灵的颈关节处。它颈部微侧，想要闪躲，奈何突然自下而上吹来一道气流，它不免身形微侧，微微闪躲了一点。
两道剑气紧接着抹过它的脖颈，完美地避开坚硬鳞甲，在划至天空数米后逐渐消褪。
这个大家伙的颈关节处，稍微露出的那几厘米宽的缝隙，露出的那几寸皮肤中，多了一道笔直的伤痕。
伤痕没有出血，只是其中溢出点点蓝光。
玄武生灵不甘地吼叫了几声，片刻后自身化为一阵光雨，消失了。
李枫桎此时大口喘着粗气，总算把这强大的先天生灵给打败了。
但想到山阙顶端屹立的伟岸身影，他还是不敢完全放下心来，一脸警惕地看着那里。
“哦？”冰冷的话语再次回响耳边，那个人影仿佛抖动了一下，又或说是……整个空间有些不稳地抖动！
“又开始了！”李枫桎又感到地面正在震动，愈发剧烈，很快便全然崩碎！
李枫桎踏上腾鲨剑，看着下方地质崩馅，逐渐化为深渊。
古蓝山阙也随之落下，古老玄奥的山体在李枫桎眼前飞速下坠，山体上浮现不少晦涩玄妙的古经，一一在他眼前变换。
山阙一会儿就见顶了，那个伟岸人影骤然出现在了李枫桎面前。
突然，山阙停坠了，天上乌云静止，连深渊边缘土地的塌陷都被定格了。
一切，戛然而止。
面对面，李枫桎无法看清眼前这人的面部，同时感到无尽威压，简直无法喘过气来。
“敢问……前辈……如何称呼……”他的身体非常无力，血肉都险些撕裂，但扛下威压，咬着牙，从嘴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汝，无需知晓。”那人并未开口，却传出声音，其一身华丽长袍无风而动。
此时，威压解除，李枫桎身体虚脱，跌离腾鲨剑面，向下方深渊落下去。
古蓝山阙也如同解禁般继续向下坠落，李枫桎与一部分山体几乎同速坠落，二者保持着相对静止。
李枫桎还尚存一些主观意识，但他并没有选择稳住下坠的身体，原因有二：其一，他此刻精神力和封云之气都几乎用尽，并没有太多精力去御剑；其二，这深渊，深不见底，且不说没有别的出路，但现在暂无危险，也无需应急。
况且……
李枫桎勉强扭头看向上方，那里有一个伟岸的存在，但不知他对自己的态度是怎样的。
不过想来，那人对自己应无恶意。
否则以他的实力，想要将李枫桎斩灭，不费吹灰之力，倒是难以弄清其意图。
“嗷——”
怖人的深渊底下，突然传来巨大的吼叫声。
李枫桎嘴角一抽，这吼声，不免令人感到有些熟悉。
那不正是先前那玄武生灵的吼声？只是更为低沉，也更为摄人心魂和恐怖。
深渊的色调有些偏冷，李枫桎的精神之海都仿佛震地分离。
他早已警戒起来，手中再次出现了血色微明的破军天魂弩。
“唬——”
周围滚石坠落，一个深蓝的、仿佛通体晶岩的巨口张开，深红的口腔映入眼帘，已然宽几十米！
李枫桎将破军天魂弩掰动了几处机关，飞速将体内残余的精神力与封云之气贯入，并且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他打算借助着开弩的反推力，将自己推开！
眼瞧着离那血盆大口愈发接近，李枫桎心中热血滚烫，情绪激动起来。
只有一个机会，否则那巨口可能会直接将自己吞了，而若落入其口中，自己怕是不久就要被消化液给炼化。
同时他知道，此时这玄武生灵的实力远超于他，想安全逃离都有点难。
“放手一搏！”李枫桎大喝一声，睁大了双眼，手中已经开始扣动扳机。
“叮！”
变故，发生了。
不知怎的，李枫桎手中紧握的破军天魂弩突然化作一阵光焰，回到了李枫桎的体内丹田中，并再无响动。
怎么回事？
李枫桎心中一惊，但下方已有许多唾液溅到他身上，顾不得他多想。
苦休多年，达成封将，而今难道要陨落于此？
“怎么……办！”李枫桎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还有留恋，留恋亲人、朋友的那种不舍。
“果然，一日破两境，这因果，我无福消受了……”
李枫桎感到周围温度飞速降低，不甘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