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奔向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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巘城临清浅区的街道少有熙熙攘攘的场景，附近的商业区安静却不失繁华。比邻学校和住宅区，这座医院也以静养为主。
周末下午，三三两两的行人，说说笑笑的家人，让清净的街道有了少许生气。
重型摩托车呼啸而过，发动机狂鸣不止，油门声轰轰作响。
叶瀞笙很少置身于这样吵闹的环境中，更没想到是在医院附近出现这种景象。即便面色不悦，随意抬眼间，那重机车早已没了踪影。
片刻间，视线余光中，出现一闪而过红棕色的身影，将叶瀞笙扑倒在地。
“快跑，所有人都散开。”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撕心裂肺。
刹那间，一具高大的身躯.覆.盖上来，叶瀞笙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不到须臾，汽车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交叠而至。
剧烈的撞击声铺天盖地，声音的波动直接击穿街边店铺的玻璃门窗。人群中，惊叫声，呼喊声，席卷着街道的每一寸空气。
眼前的黑暗消失了，清脆的玻璃碎片，哗啦啦散落一地。叶瀞笙被一双手扶起，思绪犹如浸在水里的草絮，飘摇杂乱，迷蒙浑浊，摸不准方向。
“叶姑娘、叶小姐、瀞笙、叶瀞笙、长瑞府的贵女......你还好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焦急的，关怀的，担忧的嗓音传入耳中。布满薄茧的手心遒劲有力，轻轻拍在自己脸上，力道还刻意控制了，收敛不少。对方想方设法换了几个称呼，坚持不懈地大力呼喊，叶瀞笙终于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顾师兄，曩归？”叶瀞笙看着顾西祐通红的眼睛，再侧脸看看焦急得用爪挠地，嘴里哼唧不止的曩归。叶瀞笙眼睛忍不住湿润了，“你们来了。”
“怎么了，受伤了吗？很痛吗？你别哭啊。哪不舒服，你告诉我。”顾西祐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泪水，但掌心接触地面沾了灰尘，在那张白皙的脸上画出灰色花纹。顾西祐带着歉意，换手背擦拭，“对不起，我手有点脏。别担心，脸没有受伤，你还是很漂亮。突发事件，无法预知，言院长不会说你什么的。”
可惜手背也有血迹，叶瀞笙的脸上又点缀了几道殷红血.迹，倏然有些触目惊心。
繁花露水般的触碰，叶瀞笙怎么可能会介意。
事故发生的时候，顾西祐把叶瀞笙和曩归护在身下，商店橱窗碎裂成无数粉末颗粒的玻璃，全数砸在他的身上。
曩归在外侧，来不及蜷缩到顾西祐臂下的后腿，或许有些许划伤。
而叶瀞笙被一人一犬遮挡得严丝合缝，完好无损。就连靠近水泥柱、玻璃门的头部，都被顾西祐宽大的手掌护着。
而顾西祐自己伏地起身后，用双手捂着耳朵，闭着眼睛晃晃脑袋，牙关开合，以此来缓解巨响造成的临时耳鸣症状。
“我先过去看看。”顾西祐安抚好叶瀞笙，觉得自己也没事，便跑向事故发生的地点。
叶瀞笙摇摇晃晃站起，紧随其后。她看到顾西祐手臂上缠有绷带，在前方飞快地行动，脚下却不如第一次见时那样矫健。
“还有余力的朋友，过来帮忙救人，或者通知一下医院和警.署。”顾西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肘击碎玻璃。掰开把手，打开车门，找到警戒标志，摆在路中间，再跑回事故现场继续救人。
“瀞笙，你可以帮我吗？”见叶瀞笙暂时无碍，顾西祐也不拘谨，他需要援手。
那辆呼啸而过的重机车碎裂在眼前，一辆公交车横在路面。车轮下卷入一个戴着头盔的人。
另一名伤者则被斑驳杂乱的黑色金属块覆盖全身，长发散地，头盔飞到远处，不能动弹。
“这名伤者是女性，我抬车，你把她拉出来。”
“好。”叶瀞笙应和道。
顾西祐顾不上手臂有伤，使出全力，抬起倒在伤者身上的重机车。叶瀞笙则小心又迅速地将伤者一点点挪动。
不敢太快，怕给伤者造成二次受伤。不敢太慢，重压之下，施救者和被救者都要争分夺秒。
等第一个伤者被完全挪出车身覆盖的范围时，顾西祐终于承受不住力道，机车重重砸回地面。他撑着膝盖喘气，说不出话。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不知道能不能再蓄一次力气，拖动更大体积的车辆，将另一位伤者救出。
那边不断传来犬吠的声音，曩归在另一位伤者耳边叫唤，希望能唤醒他的一点点意识。
叶瀞笙从包中拿出止血的药粉，分出一部分，抛给顾西祐。可是止血药量都不够一个伤口的使用，更不敢随意挪动伤者。
叶瀞笙让伤者的上半身尽量依靠到自己怀里，随身携带的纱巾既能擦拭口鼻中涌出的血液，又能遮挡毒辣的太阳。但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相隔不远的两人对视一眼，皆垂下了头，从未有过的无力感爬上眉梢。
泊油路蒸腾着令人战栗的血腥，景象惨不忍睹。在这样炽热的温度下，却感受到了说不出的荒凉与恐惧。
其他行人缓过劲来，纷纷上前帮忙。和顾西祐一起推动车辆，救助车轮底下的伤者。
但是……
“这谁的狗？快拉走，咬到人怎么办。”有声浑厚的嗓音义愤填膺着。
“我的。”叶瀞笙下意识回答，抬头撞上顾西祐情绪不明的双眼。有惊喜，有动容，有难过，还有，感谢。
群情激愤有助于效率，也有可能控制不住情绪。
“就是，也不看时候，让只狗在这，不捣乱吗？”人群中也有不少人附和着，伸出脚就要踹曩归的肚子，让它赶紧离开。
“长瑞府的女人就是麻烦，救人还带着宠物。”
“乖，过来。”叶瀞笙精疲力尽，声音不大。不过一招手，曩归就一声不吭，夹着尾巴跑过来，在身侧趴下。
“这里靠近马路中间，很危险。你去人行道上，找个人少的地方趴着。”叶瀞笙劝它。
曩归不动。
“快去啊，听话，这里危险，有什么意外，我护不住你啊。”叶瀞笙语气有些焦急。
这里人多嘴杂，还不确保什么时候会有忽略警示标志的车辆快速驶过。可是没有力气，发不出很大的音量。伸手去推曩归，曩归也就是动动耳朵，把脑袋往叶瀞笙那边更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