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曩归的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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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点，顾西祐就有些诧异了。他之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生活学习全在夊城，从没跟长瑞府的人接触过。
哪怕常驻在巘城的人，因为有明脩寺为首的“护卫”在，就算外界对长瑞府再好奇，也不敢随意谈论观望。所以顾西祐能听到的传言少之又少，能知道的事件传闻都是众所周知的。
“它叫什么名字？”顾西祐蹲下，尝试着摸摸那只细犬的脑袋。可能是因为有训导员在，也可能是顾西祐身上没有危险的气息，亦或者是身体太虚弱了，那细犬只是抬抬眼皮，动了一下耳朵，没有其它动作。
“曩归。它脖子上有铭牌，原主人给戴上的，不让取。你看看。”训导员将曩归轻轻抱起，露出颈肩的项圈。
“原主人不让取？”顾西祐很是不解，原主人还敢来这？
不过这项圈的材料十分少见，花纹也别致，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在养育宠物方面花费了不少心思。那么请个教练也不是问题，怎么会没教好以至于退养了？
“不是主人不让取，是曩归不让取。洗澡都不让解开项圈，动了就咬，明脩寺的人来帮忙，试过几次也不行。你试试看，它让不让你抱。”训导员将曩归递给顾西祐。
“真是可怜了。”顾西祐接过曩归，在手里掂掂它的体重，的确比不少同龄同类型的犬类轻了许多。
本来曩归被顾西祐抱着，在怀里窝得挺好。直到训导员拿来牵引绳，曩归突然挣扎起来。
那小躯体本来就瘦弱，精神萎靡。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拼命挣扎的这几下，顾西祐竟然一时没控制住。曩归摔在地板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一步一步挪回原地，继续趴着。有几只友善的犬只见状，来到曩归身边，围着它轻柔地嗅嗅，好像是在安慰。
“怎么样，有没有被抓到？”训导员急忙掀开顾西祐的袖子，查看掌心手背，以及可能受伤的地方。毕竟在自己眼里，学生晚辈还是个大孩子，不管他先前经历如何，若是在自己的工作职责内，因为这样受伤，实在是于心不忍。
顾西祐的手臂上的确有抓伤，但不是曩归的原因。他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遗憾曩归不愿认自己，也自责自己没保护好曩归。更有对之前在夊城发生的意外，无可奈何。负罪感和愧疚感像一把枷锁，压在顾西祐的肩上，很沉重，很束缚，简直快喘不过气了。
训导员在一旁耐心劝说：“不是你的错。你第一次来，它能让你抱就很好了。我们要给它换项圈的时候，它的反应更激烈。”
顾西祐正准备坦然接受再一次“失败”的时候，曩归竟然主动站起来了。
它挪动着瘦骨嶙峋的身子，四只脚骨踏着地面，颤颤巍巍，一步一步向前挪动。体力不支，倒在训导员和顾西祐的手肘里。
曩归撑着脑袋，拼命往顾西祐那头凑，鼻头一吸一耸，是犬类常见的辨别气息的模样。
“小心，最好不要让它碰到你的伤口。”训导员出声提醒。
顾西祐才反应过来，曩归是在观察他手臂上的伤口。
都说宠物随主人，长瑞府善恶分明，连饲养的犬只也是如此尽心尽责。三言两语说不清的是非曲直，怎会因为“一闪而过”的悔悟，随着已结痂的伤口，就此掩埋？它不会说话，也许更容易心知肚明。
出乎意料的是，曩归慢慢靠向顾西祐，牵引绳与项圈连接，也没有反抗。
顾西祐牵着曩归来到训练场，有认识的学员看到，跑过来打招呼。
邢良坤，比顾西祐高一届入校，身材高壮，喜欢运动和枪.械，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入学集训展示那次，新老学员同台比试中，顾西祐曾和其一组，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
邢良坤一向不见外，直接问道：“你还真把这只犬带出来了。”
“你也知道这只犬？”
“长瑞府领养过的，明脩寺帮忙送回来的时候去看过一次。那阵仗，想不知道都难。”
“你这么喜欢猎犬，就没想过帮忙多养一只？”
邢良坤连连摇头：“其他人家的犬还好说，长瑞府的就算了，不会服从其他主人的。你可能要多花点苦心训练了。”
顾西祐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将信将疑，不置可否，“将就一下吧，我这不是没狗吗？”
“它现在听你的指令吗？”
“还没有，我牵着，勉强愿意跟我走。”
“这么难伺候的狗跟着你，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麻烦。”
“我不养就没人养了，我没有选择，它也没有。”
“谁说它没有选择？明脩寺，尹家剑宗，还有傅家，跟长瑞府有渊源的人都可以领养。这次我们新上任的那位傅长官，他夫人就出自长瑞府。过了我们学员认养期，没人愿意养的话，就会放宽范围，让其他人来认养。我们原先还在猜测，如果没人愿养这细犬的话，是傅长官替他夫人收做护卫犬，还是明脩寺的人会来牵走。没想到被你牵走了。”说罢，凑在顾西祐耳边小声说，“你看看明脩寺，长瑞府连人心都能控制，更何况一只动物。”
顾西祐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总是在提长瑞府和明脩寺？”
“说来也怪，明脩寺、尹家、傅家这些人，跟着了道似的，世世代代都围着长瑞府的人转。”邢良坤说着说着，还有些忍俊不禁的模样。
“你想说美人计？听说长瑞府尽出美人。”顾西祐挑眉。
邢良坤笑得更灿烂了，“是，长瑞府在古代是皇后的署官，听说家世样貌那都是精挑细选的。流传到现在，差不多变成艺术学府了，专门培养艺术人才，按这标准挑选，绝不会有差的。听说傅长官的夫人在长瑞府还不算最拔尖的，可在职典礼上远远看过一眼，绝对的大美人，跟画上飘下来的仙女似的，看得大家伙的眼睛都直了。”
邢良坤说得正起劲，没预见到，这时本来恹恹的曩归，突然中气十足地对他狂叫了一声，吓得他一激灵，直跟顾西祐直吐槽：“它这样子跟明脩寺的人一样，不能议论长瑞府的人太多，否则就......”邢良坤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