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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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gay里gay气的还不止纳兰兄弟和顾贞观,还有曹寅。
七月里,雅布的新家修整完毕,一应景观全由曹寅担任总设计师,三人到他府上吃螃蟹暖宅。
席间雅布见曹寅和成德相互倒酒布菜,一个说“这个山药莲子八宝粥暖胃驱寒,小容你先用些垫垫肚子。”一个说“这个红姜羊脸片得薄嫩,子清你尝尝。”
雅布听得一头雾水,左右张望,问书致“他们在叫谁,我怎么觉得这席上坐了两个我看不见的人”
书致肩膀抖动,闷笑不已。自从吴兆骞一事后,曹寅对成德崇拜得五体投地,嫌以名字相称太疏远,还不肯老老实实地叫他容若,非要小容小容地叫,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字“子清”,也要成德这么称呼他。
“噫”雅布抱着胳膊,露出了和书致头一次听见这回事的时候如出一辙的“真受不了你们”的表情,“你小名不是叫阿寅吗,嫌疏远,我们就这么叫你好了。”
“滚,那是皇上才能叫的。”
“得得得,越说越奇怪了啊。”书致听不下去,塞了个奶油饽饽堵住他的嘴。曹寅便往后一倒,双手搭在美人靠上,大爷似的坐着,嘴里叼着那个饽饽咀嚼。
“说到皇上,”成德奇道,“今年你们三人都不跟去打猎吗”
八月秋高气爽,又到了野兽们贴膘的季节。康熙早在六七月份酷暑的时节就坐不住,先带着书致等人去西苑小规模地射了两回鹿,三次兔子。好容易等到如今秋收时节,天气凉快下来,康熙又迫不及待地带着后妃、大臣、宗亲开始了他每年一度的大型秋狩活动。
书致是因为费扬古不在要顶他的差事,雅布是因为自愿给德塞守孝,不便出行,于是都没有跟去。
只有曹寅,是最想去而没有去的人,听了这话不禁气得磨牙。
书致和雅布都是拍案大笑“你一定猜不到是为了什么缘故。”
曹寅跟康熙不仅是打小的情分,难得兴趣爱好也非常一致,两人都喜欢狩猎,也都喜欢汉学、喜欢诗词字画、写一笔董其昌的书法。在当初陪皇帝念书的八个哈哈珠子当中,也只有他得此殊荣一直陪在康熙身边,受宠程度有目共睹,即便是皇帝大婚之后也不减分毫。
然而康熙大婚到现在,将近一年的功夫,后宫里尚无所出,只有马佳庶妃小产过一个男孩,还有皇后赫舍里氏怀了身孕、即将临盆。总的来说,子嗣不算太丰。
这回便有人在太皇太后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觉得皇上跟小曹大人在一起的时间好像、似乎、稍微多了那么亿点点。
于是对重孙子数量为0的现状非常不满意的孝庄,便命康熙带着后宫女眷们一同去打猎,在猎场多住几日,半个月以后才许回来,而把曹寅留了下来,安了个给慈宁宫、寿康宫的蒙古宫女们代写家书的差事。
曹寅至今想来还是觉得冤枉,抱头大喊“不知是哪个王八蛋造的谣,这种事情也能赖到我头上我想去打猎,不想天天陪一群老嬷嬷聊天啊啊啊啊啊。”
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这顿饭吃得尽兴而散。
其实,郁闷的人不止曹寅一个,还有书致。翌日,成德早起,准备去望海楼念书,结果却见隔壁屋子密密地掩着帘子,一向有晨跑习惯的弟弟竟然还没起床。
他不禁好奇地打起帘子进去一瞧,却见书致倒是起了,只是还没更衣,正双手撑在脸盆架子上,对着盆水长吁短叹。
“你这是怎么了”成德不由问道。
书致掩面倒回床上,拿被子蒙住头,闷闷地说“我想请假,不想进宫。”
事情的起因还是在那群护军身上。
上任第一天,书致就知道了为什么佟国维、费扬古这两个后族出身的世家子弟,竟然异口同声地称这帮护军难缠。
以前他想当然地认为,守卫紫禁城的警卫,那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然而事实是清朝的守卫实行的是外紧内松的制度精锐的士兵都被编入骁骑营,负责作战;而负责守门的,哪怕是守宫门的护军,都是被淘汰下来的老弱病残。
也许是因为当年的皇太极、多尔衮等王公贵族本身就是武力值拉满、足以把任何胆敢上门行刺的人大卸八块儿的存在,不需要再找厉害的人来保护他们,所以有清一代,紫禁城的护军待遇竟然一直不高。
只有家境清贫、没受过什么教育,从文考不上笔贴式,从武又进不了骁骑营的旗人子弟,才会选择当步兵。而紫禁城的护军就是步兵中的“精锐”打引号的那种特指当了许多年兵、经验丰富、武功又不足以晋升为骑兵的兵油子们。
本来城门护军负责守卫紫禁城的外门,御前侍卫则在乾清门当差,是两个各不相干的职位。但因为顺治朝的时候这些兵油子们溜号、开小差、晚上吃酒赌钱的现象频发,当时主管宫禁的皇父摄政王多尔衮才兴了个规矩,让自己的心腹侍卫们负责监督这群护军的军容仪表。
书致上任第一天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还像面对一群世家出身的御前侍卫那样,试图用拳头论英雄、以武力服人。
结果就是他把护军参领舒当阿等几个当值的将领全揍趴下了,却没想到这群不讲武德的家伙,倒在地上还不肯认输,反而出手偷袭,抱住他的腿扒他裤子。
书致头一回跟这么不要脸的家伙打架,铩羽而归,险些成了全皇宫的笑柄。如今他每天早上一出现在城门楼上,舒当阿等人就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又清脆又响亮地喊道“小大人好”
“小大人早。”
“哟,小大人来啦。”
书致行走在东华门城楼上,听着这络绎不绝的打招呼的声音,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一个又一个井字。
他真的不姓小
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喊着“小大人”的时候,猥琐的目光都看向什么地方啊喂
偏偏他还拿这群人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也没人规定在比武的时候扒对手衣裳犯了哪条王法。每天都要遭受巨大精神攻击的书致忍不住倒在哥哥身边捂脸长叹“费扬古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这群人怎么能这样”成德觉得有点好笑,但又有些可怜弟弟,只好抚摸着他的脊背略作安慰,“再坚持十天,费扬古大人就回来了。”又亲自给他梳辫子。
书致这才稍微觉得被治愈了一丢丢,慢吞吞拖着身子骑马出门,结果到了宫门边,却见一群护军围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围观着什么。
曹寅也在人群中向他招手,书致过去一看,却惊讶地发现竟然是舒当阿被按在板凳上,后边几个太监手起板落,打得他嗷嗷叫唤。
曹寅一脸幸灾乐祸地笑道“这家伙,戏弄了你还不知足,还到处说去,结果冲撞了慈宁宫的苏麻姑姑。苏麻姑姑说他污言秽语,扰乱宫禁,打发出来让护军副统领阿申保发落。”
“哎呀,今天的阳光好灿烂啊。”书致亦是觉得痛快,伸了个懒腰,快快乐乐地进宫去了。
“小子,有个好差事给你做。”佟国维亦是知道他最近被护军们耍了的事情,忍笑呼噜了一把书致的脑袋,递过来一本黄缎本子。
“内务府司库索尔和家的娘娘昨儿有喜了,太皇太后要赏她的娘家人,听说他阿玛还跟你们家有一点子亲戚关系,我看就由你去宣旨吧。”
传旨本来就是御前侍卫的分内事。尤其是这种后妃怀孕、给家人颁赏的懿旨,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喜事,属于没有半点政治风险、也不需要任何技巧、派个会说话的鹦鹉去都成的简单任务。
所以佟国维才说这是个好差事,拿来哄小孩开心。
书致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然而等他到了索尔和府上,才发现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明明是皇上让你闺女有的孩子,我只是一个来传话的路人甲而已,为什么你要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夸我年少有为、不愧是明大人的儿子
什么叫“大人对小女的栽培,我们没齿难忘”,哪个大人怎么栽培的
为什么又要对我说“以后小女在宫里还要仰仗贵府的照顾”谁答应照顾你了
书致望着索尔和灿烂得像一朵菊花一样的笑脸,心里仿佛有一万头神兽呼啸奔腾,每一头都在叫着“日乐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