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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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看着哆哆嗦嗦的宋管事，目光不善。
“呵呵，老宋你可别告诉我，堂堂炼器师工会拿不出三千滴元气液。”
“还是说，你老宋刚刚说的都是屁话，炼器师工会的元气液跟少爷我没半点关系，我没资格去拿。”
宋管事脸色越发精彩，声音里充满委屈的说道：“我的好少爷啊，三千瓶元气液就是会长大人也不能说拿就拿呀。”
“再说，少爷你一下子要那么多的元气液，你用得完吗？你是要拿来漱口？还是要拿来洗澡？”
“少爷我拿来送人，不行吗？”
老宋一张脸拧成了麻花，暗自吐槽不已，对少爷的败家手段有了新的认识。
难道说少爷败光了侯府，要开始拿炼器师公会来下手了。
想到这，老宋打了个冷战，慌忙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五瓶元气液，塞到李源手中。
“少爷想要送人礼物，也没有一下子送三千瓶元气液的道理，想来一次送上五瓶，也能让人满意了。”
李源也不跟他客气，接过五瓶元气液，随手便给了月勾。
“哎呀，不是老宋提醒，差点忘了给你见面礼。承蒙老宋客气，这就当是见面礼吧。”
月勾接过元气液，搓着牙花子直吸凉气。
师傅给元气液，都是一滴一滴的给。少爷就是大气魄，大格局，既然一次就是五瓶。
有这五瓶元气液，足够自己一路突破到神通境而绰绰有余。
老宋站在那里，同样吸着凉气。
只是他与月勾两人，一个是兴奋，一个是心痛。
老宋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啊。
整整五瓶元气液，对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笔巨款啊。
自己堂堂炼器师工会的大管事，一次也只能调动五瓶元气液。
少爷这败家玩意，转手就将它送给了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白脸。
少爷不光败家的本事首屈一指。
难道说，他的纨绔本事，也到了一个让人不敢直视的高度？
否则，这样一个小白脸，凭什么值五瓶元气液。
明明身边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元气液不给佳人，却给了一个小白脸！
想到这里，老宋打了一个哆嗦，悄悄后退了一步，与李源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
同时瞅瞅李源，看看月勾，眼神渐渐暧昧。
李源三大源窍齐开，六识灵敏。
老宋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楚明白。
看着老宋，举止奇怪，眼神暧昧，李源抬腿就是一脚，重重踹在老宋屁股上。
“你在瞎想什么呢！月勾是与我融命的兄弟，区区五瓶元气液，他用或是我用有区别吗？”
老宋也是一个妙人，丝毫没有被小辈冒犯的觉悟，闻言，呵呵笑道：“少爷也开窍啦？还有了追随者？难怪会被会长大人收为亲传！”
“既然是自己人，给了就给了。老夫我看这位神采非凡，还以为少爷你吃惯了清茶淡饭，要换一些重口味的东西尝一尝呢！”
李源大怒，抬脚又踢，老宋却早已退开两步。
月勾闻言，帅脸胀得通红，目光不善的盯着老宋。
月勾自小长于边荒，见过无数的死人，看过太多的杀戮，也沾染过不少的鲜血。
怒视之下，竟让老宋这个老油条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老宋心下一惊，区区一个开窍境，竟然让自己有一种被恶狼盯住咽喉的感觉。
这少年，好强的神魂！好重的戾气！
老宋眼神之中，不由得对少年多了几分重视。
再看看李源，这个大邺城的第一纨绔，能够将这样的少年收为追随者，他真的象传说中那么不堪吗？
老宋一时心痛五瓶元气液就这样姓了李，口不择言，开了不该开个玩笑，连忙岔开话题。
“少爷若是还需要元气液，确实不是我能够做主的。还需要会长大人发话，老夫这就带你去见会长。”
李源哼了一声，道：“你在炼器师公会位高权重的，一向胡说八道惯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下次再敢胡说，小心你满口的牙。”
老宋干笑两声，不再说话，躬身前面带路，走进炼器师公会大门。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炼器师工会，李源却明显受到与往日的不同，见到他的人，无不点头微笑，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目光。
从丫环佣童到有品级的炼器师，无不对李源微笑点头，释放着满满的善意。
李源一一回应，既不摆侯府世子的架子，也不卖弄公会会长弟子的身份。
跟着老宋，一直走到炼器师公会的炼器坊。
一阵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中，李源看到傅封精赤着上身，紧握一柄超大的铁锤，不断捶打一柄兵器胚子。
“小子，过来。”
傅封看到李源来到近前，神色大喜，抽空将一柄小号锤子丢给李源。
“乖徒儿，既然来了，就练练手吧。跟着我的节奏，跟着我的落点，我们一起来锻造这柄二品长刀。”
李源接过小锤，眉头微皱。
以前没干过这活儿，不知道怎么上手啊！
跟进来的老宋，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昨天才收的徒弟，今天就让他一起锻造二品兵器。
一向稳重如山的会长大人，怎么在教导徒弟一事上如此的不靠谱。
在周围观看傅封炼器的众多一品二品炼器师也纷纷傻眼。
这位侯府世子，经常出入炼器师公会，他有几斤几两，大家都十分清楚。
虽然说这位现在是会长大人的亲传弟子。
可一上手就让他陪炼二品兵器，这也太儿戏了吧。
他能控制火侯吗？
他能跟上会长大人的节奏吗？
他能把握锤子的落点吗？
这纨绔子能陪炼二品兵器？
会长大人这是抽的什么风？
“这侯府少爷，虽然进出炼器师公会两个多月，从来没见过他炼器，上手就是二品兵器，他能行吗？”
“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跟着我辨别矿石，可是进度缓慢，到现在还认不全矿石的品种，让他炼器……呵呵……”
“听说这位侯府少爷，前几天才刚刚突破开窍境，不知他的元力能够支撑几个呼吸，让他锻打二品兵器……够悬。”
“会长大人让他陪炼，自然有会长大人的理由，你们见过会长大人做不靠谱的事儿吗？”
“听说，昨天会长大人将这位侯府世子收为了亲传弟子……”
周围炼器师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难怪……
培养亲传弟子，炼废一两柄兵器算得了什么。
就算让亲传弟子陪炼四五品的兵器，也不奇怪。
亲传弟子陪炼，能不能成功炼制兵器，没有哪个师傅会在乎，毕竟能让弟子提前接触炼制高阶兵器的经验，比一件兵器本身，重要得多。
傅封扫了一眼那些低声议论的家伙，见李源迟迟不动，低喝一声：“小子，动手。”
正在思索如何下手的李源，听到喝声，精神一振。三两步走到傅封对面，学着傅封，高高举起手中的锤子。
看着被傅封五品“地炎火”包裹的兵器胚子，李源再次顿住。
傅封每一锤落下，都轻轻一震。
看似只有一个落点，其实却几乎同时有几十锤落下。
李源有些傻眼，这怎么跟，一一锤子下去就是几十个落点，我该跟第一个还是跟最后一个？
他就这样高举着铁锤，定定地看着傅封一锤锤地敲击。
傅封也不催促，自顾自地挥舞着手中的大铁锤。他想看看李源这个拥有九品火焰，三大源窍齐开的怪胎，在炼器一道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周围众人都暗自摇头，虽然李源成了会长大人的亲传弟子。但终究没有什么炼器经验，上手就陪炼二品兵器。会长大人有些草率啦！
别人说什么想什么，李源根本无暇顾及。
他神识锁定傅封的大铁锤，仔细分析傅封下锤的力道，仔细观察着傅封锤子震荡，在兵器胚子上留下的痕迹。
终于……
李源动了。
高高举起的锤子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一道圆弧，跟在大铁锤的后面，重重砸在兵器胚子上。
“噹”
一声清脆的鸣响，夹杂在一阵砰砰声中，格外清晰。
众多观摩的炼器师，面色古怪。
尼玛！
你这是炼器，还是打砸！
直接用蛮力砸在二品兵器胚子上，你确定不是想毁了这件兵器。
李源脸色微红，只是瞬间便已恢复正常。
铁锤微微停顿了一下，再次砸落。
“噗”
声音绵柔。
浑不似傅封砸出的声响那样干脆利落。
运力的方式还是不对。
只是两锤，傅封便已嘴角微微上翘。
不愧是开了三大源窍的人，拥有神识辅助，拥有气血之力的加成，虽是新人，却已见落锤精准，力量雄浑。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炼器师。
“小子，用你的火元力包裹铁锤，运转雷火淬血术，调动肉身力量，全力击打器胚。”
李源依言而为。
“呯”
一声低沉而又短促的撞击声蓦地响起。
李源只觉得一股震撼心魄，令人几欲呕吐的巨力反震而来。
他手一抖，差点将小锤扔了出去。
后退一步，努力稳住身形。
只见二品兵器的器胚上，火星四溅。
这一锤，竟将器胚上的杂质震落了出来。
同时，李源只觉得气血鼓荡，心脉窍一张一合，气血之力翻腾不休。
傅封右手持锤，左手捏着器胚不断翻腾。
李源这一锤落下，傅封只觉得左手一麻，差点拿捏不住手中的器胚。
傅封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当炼器师拥有气血之力，竟有如此威势。
区区一个开窍境初期，力量之大，几乎可以媲美超凡初期的元力修者。
锤子砸落竟能捶打出器胚中的杂质。
若是只开了丹田窍的元力修者，开窍初期绝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肉身力量。
想要炼器，想要炼出绝世好兵器，首先要有融金化铁的火元力，其次还需要有强悍的肉身力量辅助。
只可惜，炼器师注定只能开启丹田窍，修行火元力。想要拥有媲美气血之力的肉身力量，还是做梦比较好些。
李源拥有祖火，还修炼气血之力，更有神识相助。他若专心炼器，恐怕要不了几年，就能超越大唐帝国最好的炼器师。
感受着这一锤子的力量，傅封心头暗喜。
这样的弟子，可遇而不可求。
他紧了紧左手中的器胚，运足雷火淬血诀，右臂用力，跟着一锤子砸了下去。
火星四溅。
李源感受着这一股反震之力在体内肆虐。
他同样运转功法，淬炼血肉。
只是一锤下去，他竟然感受到心脉窍中气血之力有了一丝增涨。
李源惊喜莫名。
炼器！才是“雷火淬血诀”的正确打开方式。
他放出混沌祖火，包裹铁锤，再次一锤砸了下去。
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带着一丝炙热，钻进李源体内。
浑身的血肉细胞，都轻轻一震。
一层细密的汗珠，-瞬间布满全身。
只是一锤，便是一次对血肉的淬炼。
只是一锤，便让气血之力有了一丝提升。
这一锤，李源不光运足了气血之力，还将混沌祖火包裹在铁锤之外，在锻打器胚的同时，还进行淬炼。
这一锤落在器胚上，器胚轻微震动，飞溅出来的杂质，还未飞起，便被混沌祖火焚烧得一干二净。
混沌祖火与器胚接触的瞬间，傅封突然泛起一丝心悸的感觉。
似乎只要被祖火沾上，他就有灰飞烟灭的可能。
傅封不惊反喜。
九品神火果然不同凡响。
直到现在，傅封和林叶都还以为李源的混沌祖火只是九品神火——净世红莲火。
李源似乎也忘记了告诉两人，自己对这火焰有微弱的感应——生成火焰的那一瞬间，火焰似乎已经告诉了李源。
它是混沌祖火！
“小子，以火淬血，以力淬骨，雷火淬血诀天生就是为炼器师准备的功法。”
“释放你的火焰，拿出你的力量，尽情的淬炼吧！”
“淬炼器胚！也淬炼你自己！”
李源也不再压制自己。
他释放神识，锁定器胚。
以神运力。
以神定力。
混沌祖火包裹着小铁锤，一次次准确无误地敲在器胚上。
动作越来越纯熟！
力量越来越恒定！
与傅封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在围观炼器师的目瞪口呆中。
乒乒乓乓的声响，越来越有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