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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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未烋能听见门后的人在争执,但辨不出内容。
他一个人倚栏站了好久好久,久到身后的人声消逝,耳边只剩风声。
听不清,那便不听了。
看吧。
看远处睡在夜色里的山海,看未眠的人家醒着的灯。
倏然的、难抑的
迟未烋仰首向很远的地方喊了一声。
而喊完他便笑了,窸窣的声响像坠入池塘的石子一颗又一颗。
能惊起什么波澜呢
泛进喉间的冷空气逼人呛咳,而就在迟未烋弯下腰的一刹,他听到了回声。
冗长、悠扬。
他没叫任何人。
但天地听见了。
转身、拍门、喊
迟未烋完成这些动作都在一瞬。
没多久,季盛和戚尧就来开了门。
数目相对时,每个人眼中的光都是有深意的。
戚尧问,阳台上黑吗
季盛说,刚才那声挺响的。
迟未烋莞尔,然后他说,外面是亮的。
“你们是每天都会去极乐谷表演吗”
他问他们。
戚尧点头,季盛说,是啊,要糊口呢。
“那我以后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迟未烋问出这句话时,声音还是低的。
但戚尧和季盛全听到了,而且都是一怔。
回神,先笑出来的是季盛。
他问,想去啊
迟未烋说,嗯。
他想去寻回应。
他想去听人声。
蒋延和韩霜戴着对戒、搭肩而行的路透图,是在一周后被媒体曝光的。
词条登顶热搜只用了十分钟。
当时,季盛刚背着贝斯上台,戚尧和迟未烋站在一块,被簇拥在掌声雀跃的人海。
在看到热搜后,戚尧应当是想说些什么的。
可欲言又止到最后,他仅是扬手,很轻地拍了下旁人的肩。
迟未烋什么也没回。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打开前置灯,高举
归于人海。
那一天,他学会了和周围的人一样出声喝彩。
在戚尧和季盛换场的间隙,迟未烋去了最偏的一处洗手间,冲脸。
把水扑上面颊,搓红了才停下。
而就在他重新戴上面具的一霎,两个纠缠着的男子倒影从镜中一晃而过。
他们都没注意到他,但迟未烋望进了其中一人的眼睛
极深邃的眉眼。
蒋延
“蒋哥,我,唔”
“把嘴闭上”
恶狠狠的一声。
接着就是一连串剧烈,甚至是凶狠、意乱情迷的喘息。
迟未烋很难说清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大脑既空又满。
直到那段声响渐止,他才缓缓迈步走出洗手间。
又一次抬起头的瞬间,迟未烋终于与那个人对上了视线。
脚边跌坐着一个正在拼命调整呼吸的灰毛男,蒋延的眸底全是血丝,殷红。
迟未烋的眼眶也肿。
水入了眼。
尚未干透的液体从他的脸侧滑下,像泪。
“未”
蒋延的嗓音哑到极点,原因不论。
迟未烋没应声,他只是继续迈步、走。
目不斜视、昂首挺胸。
似路过的风,路过不属于他的世界。
“别走”
蒋延在迟未烋将要掠过去的一刹攥住了他的手腕。
“未烋,我”
迟未烋头都没回就把手一甩“放开”
这一下,他的力道和分贝都没保留。
蒋延直接被他掀了个踉跄,愣在原地半天都没缓过神。
始终没回头,迟未烋的脚步越来越快。
后来,那个人又跟上来。
“未烋,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
“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好,没控制住情绪,现在就现在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
“未烋,这些天”
急刹
猝不及防,蒋延撞上迟未烋的背。
两人都是一个趔趄。
先站稳的不是蒋延。
听身后人的脚步乱成一片,迟未烋仍旧没转身。
“闭嘴。”
每个字都利落干脆。
但蒋延还是把那句话说完了。
他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他还说,你以前从不会吼我的,也不会走那么快。
“未烋,你真的变了”
面无表情,迟未烋说,所以你别等了。
十年,迟未烋见过蒋延的各种状态。
开心的、难过的、愤怒的
但从未有一面像此刻
懵。
惊慌远大于错愕。
“你说什么”
迟未烋又转回身,没再说一遍。
“迟未烋”
这次,吼的是蒋延。
“我他妈问你在说什么”
迟未烋静静地问“你聋么”
蒋延气极反笑“你已经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吗”
迟未烋“”
直至此刻,他终于重新转过身。
如果蒋延再仔细一点,就能发现迟未烋的手、唇、甚至是发丝都在战栗;但他的眼底血丝太浓,浓到只能看见这个人的忤逆。
“不想听我说话,是吧好那你就别听了过来”
说着,蒋延又拽了眼前人一把,动作几乎算得上粗暴。
迟未烋没能挣开。
“我们能在这种地方遇见,估计你也没想来干什么好事吧好,我成全你”蒋延边说边冲那个自觉缩到墙角、已然看呆了的灰毛男招手,“喂,你”
跟叫狗一样。
“来了。”
灰毛立马应声赶来,甚至连面上的惊恐都没来得及放。
望着那个弯着腰、低着头、跌跌撞撞奔过来的人,迟未烋忽然就一点劲儿都使不上了。
后面几步,他完全是被蒋延拖着走的。
头朝地。
像破布、像垃圾。
后来,捡起他的人又把他埋入地底。
蒋延对气喘吁吁停下的人说,你不是说你业务强吗来,我给你五分钟,不许碰他,给我把他弄。
灰毛怔住了。
迟未烋更是顷刻僵在原地。
这个人不是被送去的“贺礼”,是蒋延自己
而这时,只听蒋延又说,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绝对让你连怎么死的都弄不清。
“蒋哥,你放心,我”
“蒋延”
迟未烋都说不清自己是哪来的力气。
含着血腥气的一声。
歇斯底里。
“”
蒋延斜睨过来,面色不虞。
迟未烋说,你要结婚了。
吸进去的空气冷得又像在冬季,他的这一句再没能高起。
而蒋延仿佛没听见一般,偏头示意灰毛揭面具。
下一秒,迟未烋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凉了下去。
五官分明立体,棱角冷冽锋利。
脂粉气也盖不住的好皮相。
可是,为什么
那个人笑了,在迟未烋模糊的余光里。
“很像,是吧”
蒋延问他。
“”
迟未烋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蒋延说,当然像,因为他就是按照你的样子整的。
“脸、职业,都合适,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他呢。”
“你跟我说你可以是任何人,但我却想任何人都是你。”
“所以啊,未烋。”
蒋延的嗓音倏地软下去,一步步接近。
“你看,我有多想你”
“啪”
脸不受控制地偏向一侧,蒋延的声音戛然而止。
“蒋哥”
灰毛捂着嘴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全程面不改色,迟未烋动的是右手。
至于左手
紧攥成拳,扣向掌心。
狠狠的、深深的、五道血印。
以牙还牙、睚眦必报。
繁星受不了蒙尘入泥。
蒋延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人。
所以,当对方从惊讶中缓过神,震怒着卷过来时,迟未烋是有准备的。
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
呼吸都先疼。
而就在自以为逃出生天的鱼被再纳海底的一瞬
“在这里不戴面具就不太好了吧”
一只突然搭上肩膀的手、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蒋延的脚步骤止,携来的风只差一秒便要刺入迟未烋的眉心。
世界定格。
疼不足死。
他又逃了一命
来者是一个戴着全脸面具的高挑男子,一双桃花目明艳瑰丽,黑发中夹杂成被挑染成赤色的数缕,似黑夜里流窜着的火星;这个人的手也很有力,迟未烋被他勾到身侧时,就像被风推着去。
“你是谁”
蒋延明显是在强压情绪。
男子“看不惯二打一、”
短暂一顿,他又瞥向灰毛“还懂规矩的路人。”
蒋延“”
在灰毛手忙脚乱的戴面具同时,迟未烋能觉出那只揽在他肩头的手又紧了紧。
“得。”随即,男子改口,“那就是看不惯以多欺少的路人。”
“这是我们的私事。”
蒋延一字一顿,目光仍在眼前人的脸上死死锁定。
迟未烋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还没拿到他的命。
“但被我看到,这就算是公事了。”
迟未烋拼命呼吸间,男子应得从善如流、云淡风轻。
“与你无关”额间的青筋暴起,蒋延显然快摁不住了,“滚开”
全然不顾对方的愤怒,男子听完便偏头看人“喂,你叫什么”
迟未烋一怔,既没能反应,也没能出声。
在所有人视线中央,只听,男子呵,我叫应怜。
“好,都认识了哈。”
说到这儿,他望向蒋延。
“现在和我有关了。”
“顺便再提一嘴,我视力啊,听力啊,都不错,所以就把刚刚的场面记得清楚了一点。比如,你叫蒋延哎,你好像跟一个娱乐圈里的小明星同名同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