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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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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打锡巷赖氏豪宅出来已是夜里八点多了,马庚乐那颗悬着的忐忑芳心总算松弛下来,她有太多疑问未找到答案。豪宅与曾经的显赫身份完全相称,难道那位耷拉着大脑袋显得毫无生气的糟老头真的就是曾经显赫一时杀人如麻的赖阎罗?他真的有二十八个子女?他真的仅仅因为吃醋而将前任市委组织部长按倒地上揍得满地找牙了?是的,是的,倒霉的组织部长后来将前列腺疾病、脑震荡、冠状动脉硬化、胰腺癌等所有恶疾均算在粗鲁的革命老拳账下。只要不是肮脏的有损老头人格的东西,陈汝卓就尽力满足她的小小好奇心。

时间还早,他提出一块儿去看电影?她欣然同意,他们赶到大众影院时果然还有夜场。

马庚乐很快就回来了,她得意地扬扬手中的票子,轻巧灵动,有一种莫名的韵味之美,真是天地之神物。

有一颗火热之心的糖炒栗子还兼具奇妙的清香,让人胃口大开。接过电影票的陈汝卓把零食给她,一瞧是包箱票,他眉气色舞地求证这样的一种传言:“听说包箱里非常暖和,你信吗?”当然是没由来胡诌。

这无头无脑的蠢话,让她感到难为情,装着生气的样子,伸手报复。他故意把右手转到她手里,轻轻一碰就装腔作势叫疼,着实吓了她一跳。

小包箱是完全绝对的私人空间,十分宽敞、舒适,银幕上白发魔女在刀光剑影中寻找真爱。而包箱里的马庚乐仅看了一会儿就昏昏大睡,或许与吃了一点酒有关系。

第一次见到玉观音那甜美、安详、动人的睡态,柳眉不经修饰,看上去像墨染似的,鼻峰秀美,吸呼均匀,不由地感慨天地造化。他有吻她的冲动,又很好地克服了,他不想扰了她的美梦。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他竟然是一位幸运儿?心里不由地照着母亲的老谱念叨着感谢观世音菩萨。陈汝卓顺手把披在身上的那件皮夹克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若说香港的土地极端贫瘠,小说《白发魔女传》却又非常优秀。但从小说到电影就如美女的曼妙身材突然走形变成大象似的,对白、叙述、故事均显粗糙、简陋、肤浅,虽然不影响他热爱,还是令人质疑。

当爱恨情仇,伤心至极,青丝变白发时,这一幕也令陈汝卓不禁潸然泪下。爱之深,如何又恨之切?回头悄悄看了一眼,女神有太多值得期待的地方,他相信这一点。

轻轻刮一下漂亮的小鼻子,可爱的小鸟儿马上就惊醒了,难道电影结束了?马庚乐羞涩地瞧了一眼,理一下秀发,伸一下懒腰,伸手把皮衣还给他,没想到马上打了一个哆嗦。陈汝卓又把皮衣披到她身上,看上去又是另一种帅气之美,这个衣架子穿什么衣服皆显漂亮。

他戏谑地宣称有必要找经理退票,因为整个夜晚她就没有正眼看一下银屏,更无从知道白发魔女的青丝如何突然变白发了?马庚乐倒是大方地赞同他的好主意,她完全相信剧院经理豢养的打手们绝对饶不了他的两条腿,这样他就完全有理由申请一级残废证书了。陈汝卓也被逗乐了。

夜已深,他们依依而行。夜是专为有情人而落下的遮羞幕,夜是宁静而甜美的。

陈汝卓好奇地打探她梦见了什么美味佳肴了,梦语中接连呢喃好多次?马庚乐微笑着不管他信不信,声称梦见自己在买牛绳?当然也是在取笑他,而他并不介意。

谈论新年的愿望是他们共同的话题,他们相约将各自的美好愿望写下来,到明年春节相互交换时再公开。马庚乐的第一个愿望是姐妹共同步入婚姻礼堂,很不幸,它还没有记录到保密袋里就很快遭到挫折。

有一个趣味的开始他就谈及自己孤独的童年,虽然有大哥大姐,他们之间的兴趣爱好却完全不同。陈汝川微微显露才气就将轻浮地将自己武装成为一头肮脏的毒狼,不修边幅,他的技艺增长与堕落根本不成正比。如果嗜赌也算爱好的话,那是大姐陈汝惠唯一痴迷的行当,她会变成一个疯狂的赌徒他一点也不奇怪。青莲湖的一池绿荷则是他唯一的好朋友,他最高妙的本事是在发呆中看到可怕的幻境即绿荷中显现纷纷扰扰的争吵不休的世间乱象。

他们不知觉中谈及怪梦。陈汝卓总被这样的一个梦困扰着,一个稚子的嘲笑搅乱了平静的心灵,活了大半辈子都在干些什么?从梦境中艰难醒来的羞惭难过是无法描述的,碌碌无为也是事实。他无法形容那稚子的长相,但声音却非常清晰,难道他就不能帮助身在绝境的孤独异乡人找到返乡之路?而故意高调谈论什么成就、事业之类蠢话吗?真是太可恶了。

马庚乐只当那是他内心苦闷的梦境再现,不过是一阵轻风的叹息而没有更多关注。

她最有趣的梦境是梦见自己在放风筝,尊崇老习惯小风筝上载满个人自私的所有大愿望,这背负沉重负担的风筝不听话、飞不高也就再自然不过了,奇妙的是她还在生气中,发现自己耳边狂风呼啸,自己竟然从高空中急速倒栽着冲向地面,立即在惊叫中清醒过来,却是一个噩梦。

陈汝卓有兴趣探听在美女的奇幻梦境中某个位置上是否有他的形象存在?那是她个人心中最大的秘密,任何人她都不会说的。

“你是唐伯虎?还是司马相如?”很明显只有千古帅哥才能令美人动心,她开玩笑地问。

历史长河中,审美哲学发生了颠覆性的巨变,实用主义成为最时尚的审美哲学就是事实。

“司马相如算得了什么?”陈汝卓笑了起来,他又吹牛了,他说,“我比他好几千倍。”马庚乐瞧了他一眼,有意丈量他的脸皮厚度,他机警地逃脱了,并没有讥笑他。

夜幕下,长长大街上霓虹尽展华彩。他又开起小玩笑说:“很遗憾,你没梦见我,我可是经常梦见你。”

“夜莺的歌唱得多动听啊。”马庚乐停下脚步,她说,“不会是梦到妖精吧。”

她一个不慎被他抓住话柄,因此他有理由得意忘形,他说:“是你自己说自己是妖精,不是我说的,请记住了。”她试图报复,狠狠掐下他身上的一块肉,又一个不慎被紧紧地搂抱在怀中,这个家伙扮演强盗角色,趁大街上空无行人,不客气地亲热起来。

被电击中而浑身颤栗的马庚乐幸福地停靠在大海的怀中,长街空无行人,她顾忌重重已无力逃脱,甚至希望他把自己抱得更紧些。两颗澎湃的心,频频共振,产生美妙的电流,流遍全身。但愿时间凝固,但愿此情天长地久。

他轻抚着她的秀发,宁当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而不愿去奢望其它。

沉浸在幸福漩涡之中的马庚乐甚至不愿睁开双眼,这是在梦中?这又不是在梦中?她害怕醒来后什么也没有的孤独和痛苦。

远处烟火飞上了天空,那不是什么庆祝新年而是向这对俊男靓女献礼。

惊醒他们美梦的是呼啸而过的两辆消防车的疯狂鬼叫,行人步伐匆匆,从他们谈论的点滴中可以确定前面某个地方失火。他们决定绕道而行,什么火也烧不到他们身上,深夜上中山公园爱情岛也不失浪漫的选择。

当路人谈及某个不知名茶馆失火时,顿时令马庚乐产生警觉,前面不远处就是花蝴蝶的火凤凰茶馆,难道是那里失火了?

她拉着陈汝卓的手,飞快跑了过去,果然,远远看过去,火光冲天,正是火凤凰茶馆。当初花蝴蝶吴海燕追求新颖奇特,将茶馆取名‘火凤凰’就注定了它不幸的宿命,如今果然应验。

他们赶快冲了过去,成群不要命的群众在围观,消防员设立了警戒线,不让任何人靠近一步。

火龙最为邪恶,是真正的毁灭者。火舌有一丈多高,火焰煏得人脸生疼。大火正是从一楼茶馆烧起的,奇特的装修材料此刻竟是最好的助燃材料,火势凶猛迅速窜上二楼,一大群业余消防员拉着长长水枪大呼小叫着往火场洒水。现场湿漉漉、乱糟糟,消防水枪喷出的水还不如一泡尿,杯水车薪,无法控制火势。

令马庚乐恐惧的胆寒的问题是自己妹妹,那查某仔可是不怎么听劝,她是否还在茶馆里?她那颗小心脏可承担不了这场可怕灾害的巨大冲击,她大腿颤抖,声音僵硬,大声催促陈汝卓找找花蝴蝶在什么地方?

陈汝卓不是没有担心,前面被消防员拦着,一时过不去,十分着急。他努力挤到前方,人群中没有发现花蝴蝶的身影,进退两难之际,回过头来,却看到花蝴蝶吴海燕蜷缩成一团蹲在墙角里,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噩梦吓傻了,嘴咬手腕,浑身颤抖,泪如泉涌,幸运的是她血液中隐藏着的癫痫恶魔没显现。

陈汝卓大喜,挤过人群,左手轻轻她从地上提起来,大声询问马庚兰在什么地方?是在火场中?平时那条鹦鹉似的小舌头此刻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克服了恐惧的马庚乐也见到他们,强挤过来,她关心自己妹妹是否从火场里出来了?她竟然先点头,不可思议的是她又摇摇头,让人摸不着头脑。

瞧她点头又摇头,马庚乐顿时吓傻了,连声问怎么办?火魔还夹带着浓浓黑烟,滚滚而出,怎么办?

闯过警戒线的陈汝卓顾不上伤痛,准备冲入火场救人,被两位警察给拦住了,他的申诉没有任何作用,完全一副官僚做派。架起的云梯上,业余消防员飞快地揭掉梁上瓦片预防大火蔓延波及邻居,眼瞧着楼房快坍塌了,神仙也不敢靠近。

被吓坏的马庚乐花枝乱颤,两腿无力支持,也蹲在那里哭泣。

或许后面有机会也不一定,陈汝卓让她们呆在一块儿,自己绕过人群,到后面去瞧瞧。显然后面的情况也不乐观,火舌伴随着浓烟从窗口冒出来,已经有一大堆业余消防队员在那里,他拉住一位指挥官,申诉楼上还有人务必救出来。他劝他放心,已派人进入二楼搜救,这是他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喜欢瞧热闹的旁观者则被一次更大的爆炸好好教训了一次,整幢楼都在颤抖,气浪把玻璃炸出很远。年轻的业余消防员们也被爆炸吓着了,大声嚷嚷着收拾家伙,准备撤退,火势太猛了,他们无能为力。

灾难现场出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有人高喊撤退,有人命令死守,楼上还有他们战友呢?均是所谓高明领导们在瞎指挥。

威力巨大的爆炸之后,陈汝卓就更难靠近火场了,再说没有任何防护根本就不敢进入屋里,只能等待消防员出来。

黑烟中一位神勇的消防队员出现,肩上扛着一位查某仔,看上去像揉合成团的软面团似的。

陈汝卓心提到嗓子眼,他预感到事情不妙,靠前两步又被推了回来。另一位消防员拖着一个人,快速从梯上下来,那架木梯子在火焰烧烤下也快要倒了。被救出来的正是一对情侣吴庆和马庚兰。眼瞧着从火场中救出两个人来,旁观者不忘鼓掌嘉奖。主流媒体对黎民的素质总是持一种怀疑态度,显然是不正确的。

有人嚷嚷着找医生,有人寻找救护车,此时医生比任何神丹更重要。

躺倒地上的马庚兰就十分狼狈,上身只穿一件小衣,下着一条小花裤衩,看上去像一堆泥似的,任人拿捏,没什么反应。一位消防员立即对她进行人工呼吸,前胸按压,幸运的是她活过来了。

陈汝卓找了一个好借口,又一次冲了过去,他们允许放他过去了。那位指挥的脏话可以统治几个消防大队,责怪救护车不能及时赶到现场。混乱中也不知谁拿来了一条毛毯,替她盖在身上。

另一边,两位消防员正在全力抢救吴庆,进行了多次人工呼吸,又将自己身上的氧气面罩戴在他嘴上。有位消防员悲观地表示他报销了,没什么希望,不过还是在尽最大努力抢救,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会放弃努力。

尽管马庚兰活过来了,陈汝卓拍打她的脸面,大声喊叫,她仍没什么反应,神智不清楚。不知何时马庚乐和花蝴蝶也挤到街后来,看到地上的妹妹,马庚乐又惊又喜,抱着妹妹大声呼喊,一面泪如像泉涌,她都不知道该谢谁?

吴庆两腿僵硬直直躺在地,浑身脏兮兮的,只有一条裤衩。花蝴蝶扑在他身上,哭着喊着,摇晃着他身体。一位失望的消防员坦白地宣布他不行了。她不相信这一事实,哭声震天,一面拼命地摇晃,一面拽着消防员的大手,恳求他们救救他。

他们并非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已做了他们该做的一切,十分不幸,请她冷静。她怎么能冷静?迟迟赶到民主路的救护车没有遭到唾骂,众人七手八脚把马庚兰送上了车。马庚乐随救护车一起去医院,而陈汝卓去通知她老子。

另一边,一位姑娘扶着吴海燕,几位消防员合力把尸首放在墙角下,简单地用一张草席盖住,又去忙其它的。吴庆这位久混江湖的钓鱼老手,最后竟然莫名地埋身火海,真是太意外了。

接到坏消息的张阿雪匆忙赶到民主路茶馆,她辛苦十八年,全母乳喂养的天才儿子已呜呼唉哉,她血液中的恶魔又显灵了,突然倒地,像死人一样。老年丧子的悲剧令吴江东急速衰老,甚至无力抢救口吐白沫的老婆。众人合力抢救,令张阿雪很快苏醒过来,这位变调高手的哭丧令所有门窗玻璃破碎,令家猫野猫心脏炸裂,老鼠钻入地道逃生,令听者无不毛骨悚然,心绞痛患者倒下一大片。

儿子是她母乳辛苦十八年养育的唯一宝贝天才,从小娇惯,有求必应。中学校长的偏头痛问题追寻根源之后竟是张阿雪的功劳,为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她不惜与顾客撕破脸,甚至堵塞了交通。

她充分利用社会关系网,将无望进入大学深造的儿子送到部队去,希望混出个名堂来,结果令人失望。转业回到地方,她又充分利用个人活动能力,不惜金钱代价,欲将儿子送入政法系统。在这位伪知识分子的心目中,穿绿衣戴绿帽的警察是最理想职业,这见识真见鬼。事情刚有七八成把握,没想到出此惨祸。也难怪呜呼哀哉,呼天抢地。

被恐怖的现实吓傻了花蝴蝶蹲坐地上,无声嗫嚅,母亲苏醒后的呼天抢地哀嚎连她那颗勇敢的心也承受不了,不得不及时堵住双耳。

陈汝卓只能简单地安慰几句,劝她节哀。她机械地拽住他的大手,请求他救人。他在一间铺子里找到公共电话,往瑞京花园挂电话。没想到电话始终没人接听,只好亲自赶往瑞京花园。

电话扰人安宁令庄晓珠十分烦恼,每到夜里必将插头拔掉了,故而无人接听。

火灾从一楼燃起,他们本该有充足时间逃离火场,吴海燕的失误将二楼房门从外面反锁了,结果一位幸运捡回一条命,另一位被浓烟呛死。

浓烟冒起,吴庆尝试着欲图撬开大门,结果不幸被浓烟熏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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