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斗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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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里，纪舒辰与宁兮薇的联系，都是借助宋明传递。
如今，宋明却忘记了纪舒辰，那么他与宁兮薇唯一的联系也断了。
这要命的时刻，纪舒辰只恨为什么不厚着脸皮，要来宁兮薇和祁云桓的联系方式。
哪怕是被宁兮薇揍一顿，也比眼前随时可能消失的结果强。
寻着路，纪舒辰找到了一所私立小学，看到门口严密的安保，纪舒辰打消了翻墙去找安安的心思。
这还是第一次与安安见面，在梦里哄小女孩说出口的，没想到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只盼望安安那个小魔头，没有编谎话骗他。
看了眼时间，距离下午放学还有两个小时。
纪舒辰就这么蹲守在小学的校门外，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的舒缓，疲劳感顿时涌了上来。
眨眼间，四周就变得漆黑如夜，街道上嘈杂的车流声蓦然停息，一点火光点亮了黑夜。
摸索着身侧的泥墙，纪舒辰透过木栅栏，看到了篝火下的丛林，他被囚禁在了一个牢笼里。
篝火旁，一个臃肿的，头上嵌着绿石块的土偶，正被其余的土偶啃食着。
那是陶罐对吴华的折磨。
梦里也许不会疼痛，但这无疑是一种精神折磨。纪舒辰也有被分食的经历，能体会到那种无助与绝望，看着身体一点点被撕裂的煎熬。
纪舒辰没考虑过会这么突兀的入睡，困在牢笼里不知如何是好。他注意到身体有不少位置，出现了斑斑点点，这是他在转化成土偶的征兆。
有土偶发现了他，摇晃着身子，填满了木栅栏，呜咽的叫着。
没等纪舒辰想到脱离梦境地办法，篝火后走出了陶罐的身影。
“看到了没？我就说你跑不掉，躲再久都没用的。”陶罐说，“只要你进到我梦里，无论什么时间，我都能感应到。”
打开木栅栏，土偶聚拢在陶罐身旁，纪舒辰往后退了两步，没有轻举妄动。
“放心，今天游戏的主题是斗兽，不会让你接触到就变成土偶，那样多没意思。”
陶罐敲击着手鼓，跳着夸张的舞步，纪舒辰被土偶推搡着走出了囚笼。
此时的森林已经围城了密不透风的墙，陶罐坐在树梢上，旁边耸立着因诺石像。他们仿佛期待表演的观众，目不转睛的盯着篝火变的纪舒辰。
“你不是喜欢暴力吗，”陶罐喊道，“这是我给你特意准备的斗兽场。今天的规则是——只要你能挺过土偶的十波攻击，我就放你离开。”
寻思着陶罐的话，假如他没有说谎，土偶不能用接触同化，那它们的攻击性还真没被纪舒辰放在眼里。
可当第一波攻击到来时，纪舒辰改变了他的想法。
只见陶罐抓住一只土偶，在一阵揉捏后，一只四足无首，体型像猪的怪物，从他手中跳入场内。
怪物迎风见涨，直到与纪舒辰一般高矮，它的攻击也直来直去，像西班牙的斗牛，擦碰到便会骨折筋断。
土偶奔跑的速度很快，几次险之又险的躲避后，纪舒辰发现了它攻击的单调性，掌握了攻击间隔的时间，引诱着土偶撞向组成围墙的树木。
一声巨大的轰鸣，土偶碎成无数的土块。
陶罐击鼓叫好，显然因诺看得很是欢喜。
没给纪舒辰休息的时间，第二波的攻击紧跟着来临。
这一次陶罐吸取了教训，捏造了两只形似猎豹的野兽。它们体型纤细，有着利齿，可以很方便的咬下纪舒辰的血肉。
纪舒辰逃不过它们的围堵，肩膀和腹部都受了伤。
他徒手攀上一只土偶的背部，企图用以前对付怪物的手法，拧断土偶的脖颈。
但却没料到，土偶是泥做的，也坚硬的如石块，他的力气根本拧不断石头。
眼见另一只土偶朝他扑来，纪舒辰翻身滚下。身旁就是篝火，他从火堆中随手抽出一截木柴，用尽全力砸碎了扑来的土偶。
木柴呈棒球棍的形状，用起来格外趁手。
有了武器，另一只土偶解决起来也变得容易许多。
看了眼篝火，纪舒辰有了新的计划。
他挥舞着木棒朝陶罐示威，陶罐讥讽的笑了。
接连着，斗兽场的战斗进行到了第九波，每赢一次，陶罐都会增加一只土偶进场。
纪舒辰已是遍体鳞伤，第八波时他被围追的无处可逃，付出了一条左手的代价，才杀出重围。
斗兽场的惨烈，因诺欢喜的叫声，给纪舒辰留出了喘息的时间。
按眼下的情形来看，纪舒辰是没可能挺过第九波的，心里有些懊恼。虽有计划，却没实施的机会。
可这一次，进入斗兽场的只有一只土偶，头顶嵌着绿色石块。
登场的是吴华，他将同纪舒辰进行厮杀。
“这两天的滋味不好受吧？”陶罐说道，“你要是杀了他，我就放你离开。”他恶毒的许下承诺，只为看一场朋友间的自相残杀。
看过纪舒辰的表现，吴华怯懦的说：“我，我也打不过他。”
“这不要紧。”陶罐笑出了声，他把一只只土偶填到了吴华的身体里。
吴华的身形不断的膨胀，直至长到了十多米，身体填满了半个斗兽场才停止。
他现在能一巴掌拍死纪舒辰，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暗骂一声，纪舒辰抽出一根带着火的木棍，贴着树木的围墙躲避抓来的巨手。
在他的计划中有两个点，一是擒住陶罐并杀死他。但有了上次的教训，想要接近陶罐变得格外困难。
另一点就是他现在所做，利用篝火焚林，制造混乱，寻找机会。
吴华巨大的身躯挡住了陶罐的视线，这也让纪舒辰有时间燃起火势。
他觉得陶罐也不能时时刻刻观察梦里所有的事物，否则上次不会被他轻易的擒住。
一边逃窜一边喊着：“吴华，你还相信他的话吗？他就是在骗你。”
“我，我也不信啊，可是没办法，”吴华的声音停顿了下，哭诉着说：“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它们都在我脑子里喊，要我杀了你。”
纪舒辰也分不清吴华的话是真是假，他留下的火星点燃了落叶，火焰正顺着树干往上攀爬。
吴华的身躯臃肿，行动不便，只能用两只轿车似的手掌抓向纪舒辰。要是被抓到，那也与被车撞没什么两样。
身后树木燃起了大火，纪舒辰躲避的范围越来越小，陶罐注意到后哈哈大笑：“你这是要玩火**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翻滚着躲过吴华的拍击，直冲向吴华，踩着那由淤泥和苔藓组成的身体，边跑边跳，躲避着抓向自己的手掌。
爬到吴华的头顶，纪舒辰喝骂道：“要是你他娘的还想活，就跟我干那个傻哔。”
大概是受到了纪舒辰的影响，吴华的身躯终于调转了方向，他举起的巨手朝着陶罐的位置拍去。
快到拍碎陶罐的时刻，一声沉闷的鼓声响起，吴华的身躯，在声音所到之处分解崩坏，泥土像是暴雨洒落，却没能对陶罐造成任何损伤。
“哈哈，精彩，真是精彩。”陶罐亢奋的狂笑。
“是吗？”纪舒辰咬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陶罐身后响起，“你觉得你赢了？”
他忘记了吴华，本就没对吴华有所指望。那一声喝骂只不过是宣泄心中的愤懑，骂完后便找机会扑向了陶罐。
吴华的动作也给他制造了掩护。
用仅存的右手勒住了陶罐的脖子，火焰已经蔓延了半片森林。
眼见大局已定，纪舒辰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听陶罐模仿着他的语气，戏谑道：“你觉得你赢了吗？”
心底的怒气陡然升起，手臂一用力陶罐传出了碎裂的声响，他的头颅崩碎成片，身体融化成了淤泥。
纪舒辰如释重负，想起他还在街道上蹲守安安，也不知道现实的情况怎么样了。
可就这样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醒转的意思。
直到他的身后又传来亢奋而戏谑的声音：“你觉得你赢了吗？”
纪舒辰猛地回头，一只土偶正缓慢的变化着，变作了陶罐的模样。
“你真以为还能像上次一样作弊，还想要杀了我？”陶罐乐得弯下了腰，挑衅着说：“来呀，我就在你面前，再弄死我一次？”
纪舒辰面沉似水，他已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
“你不来，我可要来了啊？”陶罐肆意的笑着，“我说过，能挺过第十波就放你离开，接下来好好表演吧。”
说着，剩余的土偶聚集在了陶罐身后，它们摇晃着、蹦跳着叠到了一起。
“五十只土偶组成的怪物有多大？”
纪舒辰无法去描述，因为离得太近，他只能看到一半的身躯。融合后的土偶遮天蔽日，一眼难以望及。
“这东西，哪怕换作奥特曼来打，也有心无力吧？”此刻纪舒辰也只能吐槽了。
逃与不逃，横竖都是死。他就说过，陶罐的游戏根本就没准备让人赢。
眼见山峰一样大小的手掌压来，纪舒辰索性坐到了地上。
眼前一黑，巨大的轰鸣在他耳边响起，紧接着是沛然莫御的巨力向他袭来。
他就像是巨浪里的一叶扁舟，随着海浪摇晃，直到抵挡不住，向后倒去滚了很远。
纪舒辰从地上爬起，嘴巴惊得难以合拢。
眼前的一幕他曾见过——黑色长发随着冲击的狂流肆意飞扬，宁兮薇修长挺拔的身姿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那本应引人遐想的姿容，却带着狂龙般威势，凛然如魔神降世。
山峰大小的土偶，此时已化作齑粉。
“母暴龙你来了？”
就像难以掩饰脸上的震惊一样，纪舒辰脑子一抽，把心底对于宁兮薇的称呼喊了出来。
待他反应过来时，说出的话已无法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