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没有尽头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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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通道两侧刚刚亮起的阵纹像酒店的气氛灯一样，给这里添了几分诡异。阵纹所引来的热气，又像食堂里面的暖气一样，让此处多了几分安稳。
既不会让人感到害怕，又不会让人感到安逸。
左侧道壁现在能看到有许多凹进去的石室一字排开，就像走廊旁的教室一般。每个石室约莫十几平方米，大概能站进二十来人。
另一边，右侧道壁却是平滑一片，阵纹要比左侧来得更加繁复。
饭桶正坐在下面，一点一点地辨认着墙上的阵纹。
难度不亚于人工分辨二维码。
「这墙上的阵法复杂度已经比之前的高太多了……」
「之前好歹能辨认出三四个看过的小阵来，现在除了聚阳聚阴两个基础阵法完全找不到其他的……」
「我感觉它在嘲讽我……」
啪嗒。
饭桶转头。刚从上面飞下来，落在地上的月牙把弯刀插进刀鞘，走了过来。
“上面情况怎么样？”
月牙没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额头，“……怪。”
“怪？你飞到哪里了？”
“我去到了通道的後面。”
饭桶皱起眉头，“後……？”
月牙走到饭桶跟前，看了一眼那些泛着白光的阵图，坐了下来，“右边这布满了阵纹的道壁後面，是另一层高得飞不过去的墙。与那道墙相比，我们所在的通道，就像是一个沿着墙边的沟渠。”
“那面墙究竟有多高？我们这里可是在地下呀。”
“不好说，我也就能飞三十来米高，而这面墙比这个还高。”
“墙上有什么東西吗？”
月牙摇摇头。“上面无光，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饭桶捉了捉头髪，“那你能感应到什么法宝吗？譬如像之前你在入口做的那样？”
“不知道……我探了几轮，这里灵气意外地充沛，但也让我辨别不出哪里有机关了。而这面墙，我完全探不到里面。”
“那么……现在怎么办？我们还继续往前走吗？”
“只能往前走，没有其他路。”月牙咬着嘴唇。“我们已经没水没粮了，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虚。”
饭桶心念一动，“月牙，你既然能飞，能不能到前面看看，看看这通道前面有没有出口？”
“我刚才看过了，从上面往下看我们在的地方，只能隐约看到一条笔直的白线往远处伸去。”
“能看到尽头吗？”
“没看到，那条线……到了远方就暗得看不見了。”
“这样啊……看来还得走上好远才能知道前面有没有出口。”饭桶叹了口气，慢慢直起身子。
「从上面往下看都看不到尽头，那么说明至少还要走上几公里才能知道前面有没有出口……」
「刚才扛过了那一阵饿意，现在勉强好了一点。」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好起来的，但就希望接下来别再碰上吧……」
月牙看了看前方，忽然开口：“其实……倒也不必。”
“怎么？”
“我刚刚想到一个方法，能够先探一探前面，帮我们看看有没有出口……”她看了一眼饭桶，往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只小鸟雕像。它在道壁的白光下隐约有些金属光泽，像一件精美的玩偶。
「这……是要做什么？」
「用玩偶来占卜方位吗？」
她深吸一口气，紧闭嘴唇，似乎将全部心神灌注在手上的小鸟雕像上。
“去！”
啪啪数声，那只小鸟居然拍了拍翅膀，像是真鸟一样飞了起来！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鸟就飞到远处，消失在黑暗中。
「无人机呀这是！」
饭桶转过头问道：“你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刚才这通道全暗，我也看不見前面，也以为只要再走一小段路便能出去，就没想到这件事……”
“那这東西怎么帮我们探路呀？”
月牙看了饭桶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本门律法，本不允我将此事跟外人说……但如今我们命在旦夕，不跟你坦白可能误了我们逃脱的生路，这才跟你说。”
“我师赵工。”她叹了一口气，“这燕子是本门法器，能够送信给青水宗的弟子。”
饭桶皱起眉头，“可是，这里怎么可能有青水宗弟子？”
“我不就是吗？”
“啊？”
月牙望向前方，“我送那燕子出去，那燕子寻到前方，如果遇上如同前面那样的石门，过不去，便会折返回来寻找，直到找到下一个青水宗弟子——我为止。”
“那時候我们再一算時间，便能知道这出口还有多远。这燕子比我飞得快上不少，应该用不了多久。”
饭桶搓了搓手指，“那如果前面是一道往上的楼梯或者一座石室呢？它也会回来吗？”
月牙微微一笑，只说了句“那時我便会晓得”，接着就不说话了。
「那就再等等吧。」
「我确实也有点累，还是来研究这几个阵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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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又等上了一个多時辰。
月牙静静地盘腿坐着，缓慢而有节奏地呼吸，似乎忘了時间。
饭桶坐在对面，假装也在打坐，心思早已经不在阵法上了。
「回去！饭桶你注意力给我回去！」
「给我看阵纹！」
「算了，实在是看不懂……」
他瞟了一眼月牙的脸，便又闭上双眼。
「现在可不是看美女的時候。」
「专注在呼吸吧。」
「刚才就是专注在呼吸才把我那股饥饿感压下去的吧？」
「但……我怎么感觉我身体里面好像有气血在流动？」
「而且……似乎还有一点暖洋洋的？」
「不会吧？」
「难道这就是辟谷的神效？」
月牙忽然开口，“你那边怎么样了？”
饭桶回头看了看长得跟二维码没有区别的阵法，“没有结果……这些阵法已经远超我理解范围之外了……”
“你刚才不是发起阵了吗？”
“只发了一个，还是最简单的聚阳阵，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开锁的小机关罢了。而更深一层的阵法我试了好几次也没发起来。”
“可是……”月牙看了一眼依然插在墙上，因为吸收了阳气剑柄亮得耀眼的長剑，“你不是已经起了整条地道的……”
“怎么说呢，真清宗这种地道我走过，似乎跟着時辰和季节有些关系，并不是什么時候都能开启的，不到時候可能想开也开不了。我现在可能只是碰巧发起了一个24小時都能运转的阵而已……”
“你说什么？”
饭桶眨了眨眼睛，“呃……24小時……就是一整天的意思。”
“不是，你刚才说这地道跟時辰有些关系？”
“呃……是的，真清宗的阵法特别看重天時地利，这里面变化太多了，所以这些阵法这么短時间我实在很难破解。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月牙欲言又止，“没事，我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有些想法，但又觉得太离谱了……”
“说说看？”
“还是先不说了，等燕子回来的時候再看吧。”
饭桶心念一动，“对了，那燕子飞得怎么这么久？难道这通道那么長吗？”
月牙皱起了眉头，“它还在往前飞。”
“你怎么知道？”
“我其实一直跟着它。”她顿了顿，“可是……这都一个時辰过去了，怎么还没有走到头？”
「她一直跟在燕子的身上？」
饭桶舔了舔嘴唇，感觉干渴得不行，“这燕子一个時辰能飞多远呀？”
“这里灵气特别充足，燕子也飞快了不少，这样飞下来起码50里。”
“这……我们刚才也就走了这么远吧，怎么还没到头啊？”
“别急，我在路上看到了一些特殊的地方，可能是出口，或者跟你刚才说的指路有些关系。”月牙不自觉地咬着嘴唇，“这也是我为什么说等燕子回来再说。”
「她“看”到了？」
饭桶正想再问，突然听見远处传来声响，在寂静的通道显得格外响亮。
那声音却是来自他身後。
「有人？」
他连忙起身，抽出了墙上的長剑，颤巍巍地立在身前。一旁的月牙早已站起，弯刀一闪横在胸前。
道壁上的亮光从長剑被拔出的地方开始逐渐消散，两人身处的地方渐渐暗了下来。那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近。
月牙突然轻呼：“怎么……？”
话音刚落，只見一只小鸟从黑暗中冲出，轻轻地落在她手上，打了一个饱嗝。
饭桶看着眼前这只小鸟，确认了就是刚才放出去的那一只！
「它怎么会从我们身後出现？」
过了片刻，月牙的声音响起，轻得像是不敢说出口一样：
“这条通道……是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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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变暗的通道中，两人的脚步急促地起落。
饭桶拿着長剑，加紧追上前面的月牙，问道：“你刚才说特殊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随着燕子走了一轮通道，看到了道壁上有十二个黑洞。”月牙急步走着，“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些黑洞就是出口！”
“意思是说，出口其实不在通道尾端，而是在旁边的道壁上吗？”
“是，这个通道就是一个圆，我们不知从哪一个地方走进来了，但是因为这圆实在太大，而且刚才一片黑暗，我们竟然丝毫察觉不出。”月牙摇摇头，“我们说不定一直在绕圈子……”
“那么你为什么走这么快呀？”饭桶几乎是在跑了，“不是已经知道前面有出口了吗？”
“我怕赶不上時辰！”
“時辰？”
“在燕子经过的時候，我看見每个洞上都亮着不同的地支，而且是按着次序往下走的。”月牙虽然在跑，但是气息依然绵長，没有丝毫喘气，“你刚才说真清宗的地道跟時辰有关，我便想到这洞会不会随着時辰开关。”
“等到燕子飞回来後，知道了这通道是个圆，我便又信了几分。”
饭桶反应过来，“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去的就是……”
“便是这一个時辰的洞口，如果我算得不错，已经快到了。”
跑了一阵，前方远远望去，能看到一片亮起的白幕中，忽然出现一个正圆形的黑洞。
月牙冲了上去，随後在洞前停下了，“不对，这是个死门。”
这洞上面写着{戌入}二字，约莫三米高，就像一个府邸庭院里面的圆拱门，借着旁边的散光能看到门旁的装饰和文字，背後却不是通道，而露出一面光秃秃石墙。
“门没开？我们错过時间了吗？”饭桶跑了过来，这一路800米長跑意外地没有喘什么气。“那我们等着？还是找下一道门？”
月牙站在洞前沉思片刻，慢慢地把手伸过了圆门，放在墙上。
“能推得动吗？还是有什么门锁？”
“不是，”月牙又伸出手探了探，不敢相信地说，“你来摸摸看。”
饭桶冲到门前，伸手一摸。
那门後的石墙，像一只沉睡的巨兽一样，随着某种频率，一动一停，慢慢地平移。
墙在动！
「难道……」
「不是到了戌時门会开……而是门会转过来……」
「这个环道，大得连圆弧都显得笔直的环道……」
「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時钟！」
「天哪真清宗造了什么東西啊……」
过了一会儿，地上传来细微的震动，似乎是某个沉重的石磨正在滚来一样。道纹缠绕的圆石门後面，原本是另一面石墙的地方，慢慢地从左侧露出了一个洞，看上去就像月食的阴影慢慢扩大一样。
“如我们所料，”月牙深吸一口气，“戌時了，我们进去吧。”
她说完一挥弯刀，重新没入了黑暗中。
饭桶跟着进去，眼光一瞟，却看到门旁还刻着一行小字。
{门内弟子禁入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