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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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那天雨下得好大，许栀直接就冲出去，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任莹莹捧着西瓜，边吐籽边吐槽坐在旁边黑脸的许栀。
许妈笑眯眯地看着她，顺手递给她一张纸巾。
“谢谢阿姨。”她胡乱擦了下嘴，探头看沙发一角。
“说好陪我一起去找给你剪头发的理发师，你可倒好，直接给我玩失踪，小气吧啦的。”
她叨叨个不停，许栀太阳穴突突跳，无力地说：“我不是在楼下那家剪的。”
许妈挑眉，纳闷地说：“那天不就去的那家么，我还夸手艺好来着。”
任莹莹拉着脸，口气很硬，“还不承认，有阿姨给我作证！”
许栀头痛，索性放弃挣扎，“是，我在那剪的。”
“嘿嘿。”任莹莹把西瓜皮丢进垃圾桶，嗖的一下跳过来，抓着许栀的手腕用力拽，“快，现在就去，再拖延几天我就开学了。”
许栀抗拒地被她拉起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许妈，祈祷她能和她母女心意相通，感受到她此刻心境。
可许妈弯起笑眼，不仅没拦着，还催促，“去吧去吧，带你栀姐多转一会儿，她太不爱出门了。”
……
动感都市发型设计。
门口依旧两个男生站岗，只是夏季工装换成秋季，黑色工装裤配白色印着店名的卫衣，头发又换了颜色。
一个绿色，一个紫色。
透明的落地窗旁摆着本月促销，理发对折，染烫预存赠送八折终身卡，她眯眼读取夸张的字体，任莹莹在旁边敲了下她肩膀。
“愣着干嘛，走啊。”
她被拽着上台阶，越往上走脚步越沉重。
“欢迎光临～”两个少年异口同声。
任莹莹端着肩膀，歪头看店里的营业状况，“忙吗现在？”
“不忙不忙。”紫色头发的男生笑呵呵地推开门，“进去就能剪，美女是染是烫？”
许栀一直都在低头看鞋尖的状态，冷不丁被推了一下，她抬头，任莹莹正皱眉看她，“你认识的理发师是几号？”
她身体已经不适到顶点，像一条濒死的鱼，“我不知道。”
任莹莹无语，不忘抓着她手腕进去。
依旧是记忆里的样子，空气弥漫着刺鼻的染烫剂味道。和那天不同的是，今天不忙，座椅有一半是空的，剩余的理发师都因为手头没活坐在休息区。
都穿着浅紫色的polo衫，大概是秋季理发师工装。
任莹莹探过头，在她耳边小声说：“想起来没，给你剪头发的是哪个？”
许栀哽了一下，快速扫了一眼坐着的一排男人，小声说：“不在，好像离职了，要不还是别剪了，你长头发挺好看的。”
“嘶～”任莹莹拧了下她手腕的细肉，“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没出息，剪个头发像要你命似的。”
说完不理她，转头问旁边的男孩，“店里谁剪头手艺好？”
男孩赶紧挺直身体，熟练地介绍，“美女，咱家价位不等，最低三十八，最高九十九，而且本月还有活动，刚好您和朋友一起，只需花一位的价钱，就能剪两位的头。”
？
这是什么奇怪的促销！
许栀赶紧后退摆手，“谢谢，我不剪。”
任莹莹扯着嘴角看她，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无语。
“剪九十九的，两位。”
许栀去意已决，但没有用，手腕被任莹莹缠住，直接把他拉到洗发区。
“我真不剪，头发已经够短了。”她努力抵抗脖子上围过来的毛巾，刚赶过来的理发师突然按住她的手，忽然抛给她一个媚眼。
“美女，不想换换造型增加一下新鲜感吗？”
许栀汗毛倒竖，尴尬地摇头。任莹莹已经平躺在洗，看她畏畏缩缩，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刘海都要把眼睛挡住了，我请你，又不用你花钱。”
可这不是钱的事儿，许栀后悔得抓心挠肝，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告诉她陈让的事，宁可去找他剪，也不想在这任人宰割。
可最终还是被按在理发椅上。
理发的男人穿着紧身裤，脚下蹬着锃亮的黑色皮鞋，手里拿着剪子炫技般转了两下，勾唇一笑。
“美女，最近一刀切很火，要不要试试？”
夜幕降临，太阳西沉。
虞山影视基地里，穿着马甲的导演跷着二郎腿，反复翻了几页剧本后，拎起喇叭喊了一声收工。
人群顿时欢呼雀跃。
虽然收工，但陈让的工作并没有结束，简易化妆间里，女演员疲惫地靠在椅子上等待卸妆，古装戏服饰发型很繁琐，最是浪费时间。
林达内靠在一边递工具，余光瞟见导演开车离开才敢抱怨。
“让哥，咱干完这票就收手吧，我宁可回县城开影楼，也不想在剧组里被当成驴一样使。”
陈让没接话，正仔细地把女主角的发包拆下递给他，林达内叹气接过，上下检查好才放进专用的箱子里。
女主角肖雨枝刚出道两年，资源很虐，这个戏签得早，那会儿陈凌还是小透明，没想到拖了一年他火了，她的曝光也水涨船高。
本来她是抱着感恩的心认真拍戏的，没想到陈大明星自视甚高，戏里和她眼神拉丝，导演一cut，他马上拉着脸保持距离。
不过现在这世道，黑红也是红，粉丝多了就无所畏惧，被电影溜了又能怎么样，只要流量不减，他依然能在大女主剧里扛一番。
她戏份最多，生生熬了好几天，卸了妆后的脸色有些憔悴，和路透拍的天姿国色相距甚远，好在化妆间没有外人，都是相熟的工作人员。
听林达内吐槽，她也叹气，“今晚休息，明天后天连着两个大夜，内分泌都熬失调了。”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
陈凌一身戏服，面色有些疲惫，他头戴发套，青丝顺滑及腰，他大步进来，好似没长骨头般摔进椅子里。
林达内赶紧跑过去，闹心地抬起他肩膀，另一只手拢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头发，“大明星，你能不能注意点，这头发可贵了。”
陈让目光落在斜靠椅子上的侧影，淡淡地说：“你的头套只有这一个，吸烟的时候注意点。”
肖雨枝从陈凌进来时就闭紧嘴巴，现在满屋都是浓重的烟味，她烦躁地拿食指按在鼻子下。
陈凌却像没听到似的，任由林达内把头发拢到一边垂下，头发本来就不禁摩擦，这番操作起了静电，一下子变得非常杂乱。
林达内泄气地瞪了他一眼，“烦死了，今晚又要熬夜梳头。”
剧组对于造型很是下功夫，最贵的单品就是陈凌的长发，是按他的头骨专门定制，卸下来还要养护，费时费力。
所以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最让人生气。
肖雨枝的妆卸差不多了，就差一些点缀的小头饰还在，她实在受不了烟味，赶紧捂着鼻子站起来，冲陈让摆手。
“辛苦老师了，剩下的我回宾馆自己卸。”
不等陈让回复，她就急匆匆地推门出去，临走还不忘瞪了一眼靠在椅背的陈凌。
戏里耳鬓厮磨，戏外两看相厌，才开机十天，就盼着赶紧杀青了。
化妆间就剩三人，陈让慢条斯理地把女主的饰物放进盒子，林达内则弓着身子把陈凌的头套卸下来，小心翼翼地拎到旁边的架子上。
陈凌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半眯着眼打量陈让，忽然，发出一声极细的笑。
“真有意思。”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没头没尾，陈让却知道，他在说上次酒店门口偶遇的那件事。
陈凌慢悠悠地直起身，双手插在大衣兜里，懒散地走过去，歪头看他。
“我的车马上来，你要不要搭？”
陈让掀起眼睛看他一眼，懒得回答，转身把装发饰的箱子放到桌下。
呵～
陈凌唇角勾起，“今晚不找你那个小女友了？”
他话语含笑，却讽刺意味浓郁，陈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陈凌，你闭嘴。”
“这两个字你从小说到大，还没说够啊？”
他身子一歪坐在桌角，像个无赖般油嘴滑舌，“那个私生是给你钱了还是给你人了，怎么就把你这遁入空门的心给勾住了呢？”
说着说着还笑了，他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歪头看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懒懒的念叨，“她长得不好看，身材也分不出前后面，没想到你喜欢的是这种搓衣板型……”
不等他念叨完，陈让忽然揪住他的脖领，表情是他熟悉的暴怒前兆。
“陈凌，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恰好门开，周是俊手指甩着钥匙进来，抬眼就看到快要打起来的两人，赶紧扔下钥匙小跑过去，“有话好说，别动手！”他脸色发白地盯着陈让的手，哄着他松开。
也不知这兄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前还好，这次又碰到一起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当然，也怪陈凌嘴贱，他这个当了三年经纪人的倒是有自知之明。
眼下两人正是气头，都听不得劝，索性怒火转移，冲几步外的林达内嚷嚷。
“干吗呢，这边都要打起来了你还有闲心梳头。”
林达内瞪着眼睛，‘啪’地把梳子扔到地上，嗓门比他还大，“怎么着？我这化妆师还得兼顾当你家艺人助理呗？一分钱没给还敢叭叭我，死渣男不要脸。”
一句‘死渣男’登时把他怼到无话，他臊眉搭眼地哼哼两声，想到他们之间闹的那些不愉快，倒没敢说出反驳的话。
陈让眼角有些红，脸上余怒未消，耳边是周是俊讨好的道歉，他缓缓呼吸，和满脸戏谑的陈凌对视。
他不想再体会藏在心底的女孩以这样被调侃的方式说出口，所以，他面容冷峻，转头看旁边的周是俊。
“麻烦管好你家艺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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