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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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杨小北，别难过，你护天下我护你。”
闭上眼，就是永别。
很久很久以后，他都忘不了那一幕。
就像忘不了很久以前的她，站在他面前对她说：“你不用害怕，他们一群人欺负你，你就咬住其中一个人，狠狠地咬住不放，他们害怕，你就赢了。”
“赢了，就可以保护自己。”
很奇葩的理论。
这种理论来自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这个十几岁的姑娘对一个才几岁的男孩子说这种话。站在不远处，还有一个认真听的男孩子，那男孩子还觉得这姑娘说的话很正确。
那个十几岁的姑娘正是王某某，几岁的男孩子是杨小北，站在不远处的那个是李也。
那个片段不断地出现在他脑海，重复播放。
他还梦见过，个头比她还高的学生扬言要打死谁的时候，提着板砖就要往学生身上拍，她一口怒气上来，一只手将那学生按在墙上，恶狠狠地逼视着对方，扬着头梗着脖子：“你打，你冲这儿打。”
那种不要命的眼神，死也护住她的学生的执着，及时拉回了走极端的顽劣学生。被她护住的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话都说了几句的矮个子，她拉回的是那个脾气暴躁很冲动的顽皮孩子。
救了两个人。
杨浩天的开学报名，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带过去的，彼时，王某某还当着那个班级的班主任，见到前来报名的学生很是热情，“叫什么名字？”
“杨浩天。”
“住宿吗？”
“嗯。”
她很耐心地把学校里的规章制度念了一遍，她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魔性，不自觉地能吸引人。她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一个挥镰刀的魔鬼。
没多久，他就知道了。
她的追求者送的礼物她都扔掉了，扔的时候面无表情像是在扔一样垃圾，有几个学生送给她的贺卡她也扔掉了。
他很想问她，为什么？
学生的心意不重要吗？
还是她根本不喜欢那些学生，他对她越来越好奇，好奇的他发现，学生生病，她会连夜带学生去医生看病，陪在医院里守着学生直到打完针再带回学校。
也会帮助学生补课，一遍一遍的讲解直到学生听懂。
用的是她自己的私人时间。
更会借一些她觉得很好书籍给学生看，帮助他们掌握好的学习方式。跟了她那么长时间，她从未发现，跟了那么长时间，他也不知道那个矛盾的王老师心里是怎么想的。
谁会去注意一个学生的一举一动呢？
潜伏在她身边那么长时间的杨小北不是一时兴起的向她表白说要追她，而是了解多了，欣赏她，喜欢她，想陪着她走过以后的每一天才说了那番话。
他成年了。
可以做到了。
做到什么了？
他保护她了吗？
杨小北陷入了黑暗中，无穷无尽的黑暗，闭上眼，是少年时期遇到的她，睁开眼，是成年时期与他相处的她。
一颦一笑，都刻在他的脑海里。
王某某的追悼会，他没有出席，好像不出现，不见最后一面，就可以证明她还活着，还像以前一样似的。
他把自己关在老家，关了足足一个月，那一个月，他瘦了十斤。
连长亲自过来绑他，回到了边陲。
李灵脸上的伤口很难看，那么美的一个姑娘，弄成那个样子，连队里的男人们都唏嘘不已，李灵依旧还是那个乐呵呵，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没有因为脸上那个伤口唉声叹气，寻死觅活。
她经常陪着杨木头说话。
“瞧，今天的月亮多圆，快到八月十五了，你想吃月饼吗？什么样的月饼，我替你买。我们一起过节。”
杨小北还是不说话。
王某某死后，他变得更沉默了。
哄了他那么多次，耐心已经用光了，小灵冲他发火：“杨小北，你就不能看看我吗？她已经死了，我还活着，我是活生生的人，我还比不过一个死了的人吗？”
“你是不是嫌我脸上的伤，现在技术这么发达，脸上的疤痕可以去掉的。”
“那为什么不去掉？”杨小北开口了。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这不是等你开口吗，你开口了，我肯定会弄掉这个可怕的疤痕。”是啊，只要他说了，只要他说他介意，那么她可以去做。
隔天，她跟连长说要去医院弄掉疤痕。
连长摇头叹息，女大不中留，老爹说一筐抵不上人家一句。
哎！
他更愁了。
拿了钱的李灵兴冲冲的找了天朝最好的医生，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把脸上的疤痕去掉了，当她兴冲冲的回到连队去找杨小北时。
连队新来的小兵告诉她：“杨小北，他已经退伍了。”
“不可能。”她的瞳孔放大。
昨天跟连长爸爸通电话，爸爸还跟她说过，杨小北会留下来，他会留在连队，哪都不会去。怎么会退伍？
李灵气冲冲的找到连长：“爸爸，他去哪了？”
“回学校了，能去哪？”
“爸爸，我也要上学。”
“你这年龄，还去学校，别人会笑话的。”
“不，我要去，我要去，不让我去，我死给你看。”没有杨小北，她不活了。她不奢求其它，只要，只要她能时常见到他，能看见他就可以了。
人的心都是贪婪的。
当初，王某某也是这样想的。
能待在身边经常看着就好了，看着看着，又觉得不亲一口怎么对得起她对美色的惦念，欲望无止境，到最后，竟然成了想一直陪在他身边。
李灵的心意何曾不是如此。
她脸上的伤疤治好了，还有一丝很浅的痕迹，凑近了仔细看才能看出来，为了将那一丝浅薄痕迹遮住，她学会了化妆。
脸上盖的粉多了，什么都遮住了。
拖着行李箱，她来到杨小北的学校，逢人就打听杨小北在哪？
“有这个人吗？”看着李灵给的照片被问话的人都疑惑，如果学校出了这么一号人物，颜值逆天，长相逆天，身材逆天的人物。
那不用说，绝对是举校闻名的。
“我不清楚，你去那边问一问吧。”被问话的人有时出于礼貌会给她指一个方向，指的方向无非是球场之类的。
杨小北喜欢打球。
如果他在，一定会去球场。
小灵之后只要有空就有球场跑，去了那么多次，没有一次碰上杨小北。她都有些心灰意冷了，来这个学校也是花了爸爸不少人脉关系，花不少钱的。
那些课程她听着头疼。
宿舍里的那些整天叽喳的女人更让她头疼。
她心里不停地呼唤：杨小北，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