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走江湖（斩妖除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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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带着他们来到湖边。湖水的涟漪一层一层地击打着湖边的砂石浅滩，岸上停着几艘木质渔船，临岸湖水较深处还有些围栏支起的鱼塘。从湖边向湖中心望去，湖水的颜色逐渐变深，通过湖面上飘浮着的层层白雾，隐约可见湖中心有一处小岛，从表面上看，并无奇特之处。
大伯伸出手，颤抖着手指指向湖心的那座小岛，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惊恐地对他们道：“那妖物就在藏这湖里。”稍稍平复了一下，继续道，“妖怪时常在水中作祟，我们村子原本是靠着在湖中养些鱼虾拿出去卖来维持生计，可自去年，养在湖中的鱼虾越来越少，后来，刚撒下去的鱼苗一夜之间都不见了。下水的捕鱼的渔船都被这妖怪掀起的浪打翻了吞进肚子，现在已无人敢下水了。不少村民因为难以维持生计，已经举家搬离了。”
“那妖物是何模样？”凌若萱问。
“它总是躲在水中，无人见过全貌，有说是大鱼，也有说是蛟龙。”大伯回。
易子殊向湖中望了望，转而对身边的大伯说：“可否借我小船一用？”
“自然可以。”大伯连忙将帮他将绑在渔船上的麻绳解开，三人一道将小船推入湖中。
易子殊带着凌若萱上了船，独留大伯站在岸边。易子殊撑着桨，划到湖中间，绕着湖心的岛屿划了一圈。小岛并不大，一人多高，表面上还生着些绿色的杂草，飞鸟却无一敢靠近停歇。从湖面上看并不能看出这是何妖物，少年决定下水探探，让凌若萱在船上等，并将昆吾剑交予她。
凌若萱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剑，道：“嗯，你注意安全。”
易子殊解了外衣，俯身跃入水中。湖水冰寒刺骨，水下一片浑浊，不见生灵，再往下些，才远远望见一只貌似乌龟的庞大生物，通体赤黑，生着鸟头蛇尾，一摆尾，便激起湖底千层砂石翻涌，模糊了少年的视线。
船上，少女一直注视着碧绿却深不见底的湖面，焦急地等着。不久，平静的湖边陡然激起数丈浪花，一个人从水下窜了上来，凌若萱一惊，后退一步，正欲拔剑防卫，定睛一看，原来是易子殊回来了，便赶忙上前将他拉上船。
“怎么样？可看清了？”她问道。
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水，将方才在水下的所见告知于她。
凌若萱听了他的表述，黛眉紧锁，思索片刻，道：“妖物躲在水下，得想个办法将它招上来，才能灭之以除后患。”
“我去将它引上来。”易子殊说着，挽起袖子，打算再入水中。
凌若萱及时拦住他：“太危险了，先回岸边再商量对策吧。”
于是，凌若萱将船划回了岸边。大伯仍等在岸边，见他们回来，连忙上前帮他们固定好渔船。
“二位可有对策啊？”大伯关切地问。
凌若萱望着远处的小岛，扬了扬嘴角，道：“看我的。”说罢，让他二人退开，摆开阵势。拂袖间，千百张符咒一挥而就，在空中连成巨型擒拿阵法，符咒相连，金光万道，在湖心上空织起一张巨网。她指尖缠着晶亮的细丝，默念咒语，巨网轰然沉入湖中，激起万丈水花。湖面旋即浮现一个巨大的旋涡，岸边的湖水也被搅动得漫涨起来。一时间，乌云弥补，雷电纵横，巨风骤起，吹散了笼罩在湖面上的雾气，岸上的灌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在岸边的易子殊他们也被风吹得难以立稳，而凌若萱却屹立岸边，狂风肆虐地吹着她的衣衫。她只是阖着眼，手中做着手势，低声喃喃。
巨大的响动和奇异的天象将不少村民吸引来湖边围观，大多是想趁此机会好好看看那害人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模样。
“起！”
一声令下，巨网裹挟着潜在水底的怪物腾空而起。少女旋即施法牵引，将妖物悬在半空。
村民们见到眼前这一幕，大为惊叹，他们中还无人见过这妖物的真实面目。此刻，很多谣言都不攻自破。
凌若萱努力将那怪物拉到岸边，谁知，被网住的妖物力大无比，符阵织起的巨网支撑不住，开始崩裂。
“不好，要断了！”凌若萱大声呼喊道。
“送我上去！”易子殊回。
“好。”
少女拔出自己的剑，少年旋即手持昆吾，御剑而去。兴许是首次御剑飞行，少年站在剑上有些不稳，摇晃着身子，终于站稳了。灵剑将他送到妖物头顶，易子殊找准时机一跃而下，翻身骑在妖物的头上，拔出昆吾剑，径直刺入它的头顶。那怪物觉察到了疼痛，仰天发出雷鸣般的吼声，头猛烈地乱甩，少年没坐稳，被甩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布满沙石的岸边。
“子殊！”
凌若萱见状，收回佩剑，立刻奔了过去。
怪物依旧在半空中挣扎，束缚在它身上的金丝网线一根接着一根地被崩断。妖物逐渐逼近岸边，围观的村民们见此，纷纷害怕地往回跑，有的还在跪地祈求天神保佑。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喉咙口一时血气翻涌，呕了口鲜血，见凌若萱向他奔来，用袖口擦干嘴角的血迹，对她道了句：“没事。”
此时，那怪物已距岸边不过百步之遥。凌若萱望着悬在半空张牙舞爪的妖物，取出一张符咒，插在箭矢上，瞄准那妖物那如天坑般深不见底的喙，一箭射去。谁知那妖物一个转头躲开，蛇尾顺势向他二人扫荡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易子殊转身扑向身边的少女，一把将她抱住，转身躲闪。两人不备，一同被甩开数米之远，两人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停下。确认暂时安全后，少年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被他护在怀中的少女，关切地她问：“你没事吧？”
凌若萱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少年坚实而温暖的怀中，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眼眸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连忙坐起身，羞涩地摇摇头。
少年搀扶着她站起来。
幸好，二人都无大碍。
笼罩在妖物头顶的符阵开始出现些微裂痕，眼看那妖怪就要挣脱再次潜回水中，凌若萱旋即出手，一条纤细的蚕丝自她腕中的银镯子间飞出，缠住了妖物的头，阻止它回归水中。此时，她才觉察到了自己肩头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道一寸长的口子，伤口隐隐作痛，她微蹙着眉头，一手搭着肩。少年见那怪物被暂时控制，立刻拾起昆吾剑，飞奔一跃上前。那怪物见危险想自己逼近，探出鸟头，用它尖锐的喙去啄，却被一道紫色的剑气砍裂成两半，而后他朝着妖物的头挥剑砍了数刀，翻身一跃，跳回岸边。回头，只见红光闪现，妖怪被砍得四分五裂，大块的碎肢飞溅得到处都是，鲜红黏腻的血将白色的砂石浅滩染得通红。
村民们见吃人的妖怪终于被伏诛，纷纷从树后、石头后走出来，围着他们道谢。
在众人为妖怪被制伏而欢呼雀跃时，凌若萱看了看脚下，被妖物鲜血浸染过的地方，砂石皆被腐蚀，白烟腾腾。
“不好，这血中有毒！”
众人一听，纷纷低头看地，连连退后。人群中，一位蓝衣青年大步上前，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撒在地上，不久，鲜血全变成了透明的液体，砂石上的腐蚀也停止了。他又走到地上散落的妖物的碎肢边，倒了几滴药，块肢随即化作一滩水，消失不见。
众人皆被眼前神奇的一幕惊住了，小声议论着。易子殊上前，对蓝衣男子作揖，道：“多谢兄台出手净化这毒物。”
青年拂袖而立，剑眉星目，微卷的发丝轻垂在额前，一袭靛青衣裳蓝色外衫，腰配美玉长穗，手持一把绢扇，足下生风，飘然如遗世独立的仙者。青年还礼于子殊，嘴角浅笑，对易、凌二人道：“在下外出访友途径此地，见尔等在此降服这妖兽便来旁观，我颇通毒性，见情势紧急便出手，倒是二位好魄力啊。”
“兄台谬赞了。我二人应村民所请，前来伏妖。”
青年打量着眼前这二人，道：“我看二位都不同程度受伤了，我正巧带了些药便给你们罢。”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瓶药粉，交予他们。
“多谢兄台。”易子殊双手接过药，问：“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山野村夫，不足道哉。”蓝衣青年说罢，拱手道了句”告辞。”便扬长而去。
方才进村时见到的那位大姐和一众村民为了答谢他们除妖，拿出自家藏的粮食赠予他们，少年却拒不收礼，村民们只好作罢。
他二人被村民们簇拥着，一路送到村口。这时，天空中的乌云已然散去，一轮橙红色的夕阳四散着橙色的光晕，伏在波光凌凌的湖面上。二人告别了村民，也离开了村子。
回到他们暂居的农舍，已然入夜。
烛台的火焰颤颤巍巍地照亮了并不算大的屋子，少年坦着壮实左臂，凌若萱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周围已经干涸的血迹，并为他上药。殷红的毛巾浸入盆中的那一刻，一抹鲜红便迅速晕染开去，如同朱砂投入水中，只要轻轻拨动，那水便全然被染红。荡漾的水波中，倒映着少女焦急的面庞。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问道：“村民临走时送你粮食作为谢礼，你为何不要？”
“行走江湖，为的便是锄奸扶弱，行侠仗义。何家村的村民被这妖物困扰已久，难以维持生计，我们又怎好收下他们仅存的粮食呢？”少年不假思索地答。
她点点头。
上好了药，凌若萱回到自己房中，独坐在窗前的明镜前，散下发髻，用梳子梳着，回想起今日子殊在危急关头一把将她抱住，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抵挡的那一幕，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丝毫忘了自己肩头的伤痛。
窗外一轮圆月悄悄地爬上了树梢，月光皎洁，柔和似水。屋前的大树树干粗壮，高大的树冠下，散着斑驳的树影。无风的夜晚，林间鸣叫的小虫也更是安静了些。她起身准备上床休息时，忽觉天旋地转。
易子殊也正打算躺下休息，突然听见从屋内传来“扑通”一声，他连忙起身，燃了火折子去看。
他站在房门前，轻扣了两下门，急切地问：“若萱，你没事吧？”
无人回应。
他心中一惊，推门而入，发现凌若萱已晕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