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一次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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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会儿，许木筱回来了。
一群人像是见到了大明星一般蜂拥而上将她围住。
顾殇收起卷子，起身面朝向她。
隔了一段距离，却在她抬眸之际，一眼望见了人群外的他。
暖阳下，清浅的风卷着初夏的气息在两人间流动，周遭仿若安静下来了。
空气里只剩两人的对视。
那一刻，两人仿佛又闻到了，那股久违的青柠味。
许木筱冲他一笑，漆黑的长睫毛轻触着眼下的卧蚕，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点缀在脸上。
顾殇心里一阵触动，他好像看到了记忆中那个少女清甜的笑。
思绪一转，去年七月，正是盛夏。
那棵唯一的青柠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青柠，整片操场都是青柠的飘香。
那个下午，操场上只有两个班在上体育课。
他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连缀着的帽子盖在头上。
他低着头，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地跑着，眼里只有自己的世界。
不远处，他听到了一阵呢喃的谈论声，话里的内容与他有关。
“哎，这次期末考段一又是顾殇，他都把咱高一一整年的段一给包了。而且据说他当初是被学校给买进来的呢！”
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他抬眸，有两个女孩子绕着跑道逆行。
一个说着话，另一个安静地听着。
她嘴巴微微张开，那双澄明的眼睛闪着光，像是装下了天上的星星一般。
干净、通透。
即将交错之际，他听见她说：
“顾殇他，好厉害啊！”
他侧头，眼里是女孩弯起的眼角以及一个凹陷的小酒窝。
一瞬间，胸口似有电流涌过。
他垂下眼睫，嘴角不经意地弯起一个少有的笑容。
待他发现时，少女已经走远。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操场另一侧的那个身影。
眸光变得模糊不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乱了节拍。
他不是一个念旧的人，但是那日很特别。
特别温润的风，特别和朗的阳光。
以及在一股淡淡青柠味中，那位少女特别明媚的笑。
而今，现实与记忆重叠，他再一次看到了少女嘴角处充满朝气的笑。
现在的她，才应该是真正的她。
心里没有那些琐事、糟心事，有的只是像一块无暇的碧玉那般的纯净。
他提起唇角，给了她一个回应。
许木筱走出人群，像是迫不及待一般，迈着步子朝他这边跑来。
她问他：“顾同学，我厉害吧！”
那双明亮的大眼闪动着，黝黑的瞳眸充满期待。
顾殇冷白的脖颈有几道明显的淡青色的青筋，他半低着头与她对视：“我更厉害点。”
她撇过头去，像是不认同他说法的赌气，可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不过几秒，似是放下了，她正过脸：“行吧。为了感谢你，我决定把我的金牌分你一块。”
顾殇眉骨稍扬：“这么自信？”
许木筱：“和你学的。”
毕竟刚刚某人可是比她还自信来着。
顾殇：“紧张吗？”
许木筱唇线抿直，思索了几秒说道：“第一跳会，后面就不会了。”
顾殇点头：“确实，你第一跳跳得很烂。”
许木筱小脸鼓起，抡起拳头作势要打他，在空中挥舞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下，只能没骨气地“哼”了一声。
猝然，她反应过来：“你刚刚看我跳了？”
语滞，顾殇耳根罕见地冒红。他掠过她，嘴里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就看了第一跳。”
许木筱小步追上：“怎么能只看第一跳呢，我后两跳跳得可好了！”
“再好也就那样。”
“你都没看就妄下定论。”
……
大约十点，广播响起男子400米跑的检录通知。
席易政起身，曲着手臂拉伸了下，或许是小憩了一会，他身上带了股懒劲儿。
路过许木筱时，许木筱掌心握拳，放在胸前高举了下：“加油！”
席易政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抵在脑门上，下一秒朝许木筱发射：“等我的好消息吧！”
等他走后，许木筱又一次挤到警戒线边沿。
和她一同挤进来的还有姚蕴。姚蕴手里拿着台摄像机，显示是视屏拍摄模式。
许木筱惊讶地张开嘴，瞳孔微微放大：“哇，席易政这么有排面的吗！”
姚蕴相机架到眼前：“我才不是给他拍的。”
许木筱：“那不然？”
姚蕴：“我给曹措拍的。”
许木筱平平地“噢”了声。
等等…
照她这么说的话…
席易政的运动能力她是见识过的，曹措是校篮球队队长，应该也是差不了。
这一场，注定是神仙对决。
许木筱问她：“你觉得谁的赢面大一点？”
检录完的队员已经被带到400米的起点处了，曹措和席易政刚好都被放在一队里。
姚蕴点下录制键：“五五开吧，不过好像有一辆十六班的摩托车也被放到了和他们同一场。”
许木筱再次撑圆了眼：“三辆摩托车？那不得炸！”
姚蕴：“反正我支持曹措。”
许木筱：“我支持席易政！”
一队每个参赛者都套上标有数字的红色球衣，七人排开分布在不同的跑道上。
许木筱踮起脚尖，身子稍稍前倾，想看得更清楚些。
“席易政是1号，曹措是5号。”
姚蕴移开相机，脸上总算有些起伏：“你不仅是顺风耳，你还是千里眼啊！隔了半个操场你都看得清！”
许木筱：“这不是为了更好地聚焦嘛。”
伴着一声枪响，跑道上的几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射出去。
正如姚蕴所说，七人的比赛一开始就有三人拉了身后几人一截，但冲在第一位的始终反复变换着。
300米一圈的跑道就意味着他们会途经大本营两次。
第一次经过的瞬间，边上围观的同学沸腾起来。
就连许木筱和姚蕴也你一句我一句的喊着。
“席易政加油！”
“曹措加油！”
“席易政加油！”
“曹措加油！”
……
或许是对手变强了，又或许是要消耗的体力变多了，许木筱能明显感觉到席易政跑得不如第一次轻松。
从脖颈到脸颊，每一处都胀得通红，就连脖子侧边也有几根筋明显地暴起。
三人简直是把400米当200米在跑。
许木筱目光追随着席易政，因为实力不相上下，其余两人也都会一同落入她的视野中。
许木筱小手攥得紧紧的，小臂还会因为紧张小幅度地上摇下晃。
看个比赛，观众都比参赛者紧张。
许木筱嘴唇有些干燥，她皱着眉，却又有些兴奋：“我有预感，前三名都会被这组承包。”
姚蕴：“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转眼间到最后一条100米的直道了，三人仍是不分伯仲。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有可能成为冠军。
进入赛点，周围的呐喊声更是激烈。
许木筱也卯足了劲儿大喊着：“席易政冲啊！”
一时间，三道幻影从她身前闪过。
再看向终点处时，三人已经停下了。
她又一次陷入震惊中。
许木筱：“谁赢了？”
姚蕴摇头，脸上也布着惊诧：“不知道啊，感觉像是一起到的。”
许木筱挤出肉墙，跑到终点处去。
席易政正拿着一瓶矿泉水猛灌着，喝够了又把剩下的水浇在脸上。
经过一场硬战，他浑身都大汗淋漓。
有几个人问他赢了吗，他累得说不出话来，阖着眼，喘着粗气摇头。
没赢还是不确定？
许木筱默认为后者，毕竟刚刚分毫之差真的是看不出来。
好在力气没用尽，不用人搀扶他也能自己走回大本营。
他坐在一把靠背椅上，骨架像是散了一般，整个人软塌塌的，两条腿也有气无力地前伸。
许木筱倒了杯葡萄糖水给他：“兄弟，你已经很棒了。”
席易政接过，一饮而尽，体力总算有所恢复：“我去，那两人太变态了。”
额…
确定不是三个人？
但许木筱没敢说出口，她安抚道：“你放心，我凭借着我的肉眼看到了你以一点点点点微弱的优势率先跨过了终点线。”
坐在一旁闲着看书的顾殇倏然说了句风凉话：“那你的眼睛真是比机器还灵呢。”
突然，有几个人一边激动地朝他们班大本营跑来一边大喊着：“赢了赢了！003秒！”
“席易政，牛逼！”
一般比赛结束，裁判组都会把成绩交给一个人员去登记在一个打榜上，几人应该是跑去大榜那边看了。
许木筱瞬间挺直了腰板，两只手叉着腰。她头朝向顾殇，微微颔首，说话都带了底气：“我说的吧！”
一时间，一直黑着张脸的席易政终于有了笑靥。他一腿搭在另一条大腿上，弓着腰，手指交扣放在斜着的腿面。
他浑身松懈，还带了点吊儿郎当的意味：“哎呀，我就说嘛，秒杀秒杀。”
顾不得他身上全是汗水，许木筱掌心在他肩上摩挲了几下：“吸吸你的欧气！”
席易政：“你什么时候比？”
许木筱：“十一点。”
她手抬起看了眼表上的时间：“现在才十点不到半，还有一段时间呢。”
她离开大本营，四处逛了会儿。
虽说她的耐力一箱不错，平常体育课上的800米测试她也都能得班上第一，但是她不了解其他班的选手。
万一队伍里混进了像刚刚那三个人那样的对手，她怕自己也会忍不住跟着冲起来。
但一冲，体力又会很快告竭。
她刚刚就不该看那场比赛，本以为1500米能轻松点的，结果那三个人的速度属实是给了她不少压力。
直到广播通知检录的声音响起，许木筱才顶着两条有些发麻发软的腿去了检录处。
检录完，工作人员拿了一件5号黄色球衣让她穿上。
1500米的起点处就在他们班大本营旁，走上跑道，许木筱蹬了蹬腿放松。
耳边突然传来几声有节奏的喊声：
“许木筱加油！”
“许木筱加油！”
……
她顺着声音看去，班上的几个人正站在警戒线外，目光齐同地聚集在她身上。
目光随意一瞥，在终点处，她似乎看到了隐在人群中的顾殇。
完了。
更紧张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
因为报1500米的人不多，只有一组比赛，这意味着这一场的排名就代表着她们最终的排名。
她目光直直地注视前方，右腿稍前，做好预备动作。耳朵自觉摒弃外界声音，等着迎接那一声振奋人心的枪响。
“预备—”
“跑—”
枪口怼天，发出一阵轰鸣声。
接收到讯号，位于同一起跑线上的十五位选手争先恐后地冲出去。
每个人都想跑最里道，都使劲地往内道挤。
许木筱求稳，跑在第三道上，除了弯道需要多跑几米外，直道大家的距离都一样。
弯道容易反超，但也容易发生意外。
许木筱从一跑出就一直占在第三位。绕过弯道，跑内道的几位中间已经拉开了点距离。许木筱见缝插针，拐进内道，插在第二和第四名之间。
三圈过去，前三名的排位依旧没变。
许木筱一直稳着速度，把控好呼吸的节奏。
尽管有人一直压在她前头多少有点紧迫感，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冲刺的时候。
第四圈，原本一直冲在第一位的人体力逐渐不支，速度也慢下来，被身后的几个反超过去。
现在的她，排名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