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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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天刚蒙蒙亮，两个人被推门而入的老徐吵醒。
“成功收网了！”老徐拍着手说。
方遥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她先是有些不敢相信，反应了几秒之后才笑逐颜开。
陈言风也醒了，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看着方遥也笑了。
老徐简单快速地给他们讲了一下抓捕过程。
警察根据陈言风提供的信息，精准地找到了赵三强□□的几处地点，搜出了不少分量的毒品，并且在一处无人居住的民房里抓到了浑身是伤的赵三强。
经过初步搜查和鉴定，足以证明他涉嫌□□和贩毒，后面会继续深入调查他的下线和买家。
总而言之，牢狱之灾他是逃不掉了，而且很大可能会判得很重。
听完后，方遥喜极而泣。
终于结束这场噩梦了。
她认真地对着老徐鞠了一躬，向他道谢。
老徐立刻摆摆手，扶她起来。
“这次多亏了你们两个小孩啊！”老徐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陈言风耸耸肩，“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实际奖励呢？”
“当然有，”老徐说，“举报有功，到时候会给你们发两面锦旗，不过考虑到你们是未成年人，会悄悄发，你们的个人信息也会保密。”
“那真的是谢谢了，就俩锦旗。”陈言风语气中略带嫌弃。
老徐叉着腰，“那你还想要什么？”
陈言风：“怎么说也得让我宰您一顿饭吧。”
老徐笑了笑，“我通知了望仔，估计这儿正赶过来，待会你宰他去吧。”
陈言风：“亲儿子都不放过。”
老徐：“那可不。”
陈言风低头笑笑，看向一旁偷偷流眼泪的方遥。
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昨晚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一个小姑娘能看扛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陈言风走到她身边，想说点什么，却只憋出来一句，“没事了，别哭了。”
方遥哭得更厉害了。
陈言风一下慌了，他也没说错话吧？
他只能向老徐投去求救的眼神。
老徐抱着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热闹。
陈言风无奈，叹了口气，“你再哭，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
“这儿是警察局，我会被抓起来的。”
方遥本来还流着眼泪，被他一下子逗笑。
终于笑了。
陈言风松了口气，“别哭了，你看，我们还蹭到饭了。”
方遥点点头，伸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含着泪光的双眼对上少年温柔的眼眸，两个人相视一笑。
看着眼前这一幕，老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太适合待在这儿……
“呃……那个，你们待会再补充一些口供资料，然后就可以走了。”
陈言风对他点点头，正经地说了一句，“徐叔，谢谢。”
“说啥呢这孩子，”老徐拍了一下他的头，“我先忙去了啊。”
过了一会，有个警察进来又问了他们俩一些问题，补充了口供。
一切，总算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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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多，方遥和陈言风一起走出警察局。
她抬头看了看清晨的阳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陈言风在她身后站着，神情看起来有些疲累。
忙乱了一晚上，他都快要忘记了，身上还有伤。
其他小伤口倒不算什么，只是他发现自己呼吸的时候，左肩处一扯一扯地抽着疼。
“陈言风！”
突然有个洪亮又高亢的声音传来。
站着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耳膜都震了一下。
闻声看去，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男生，面带笑容，双手激动地朝这边挥舞着。
是陈言风的发小，徐望。
陈言风心下无奈。
这小子真的是从小到大都这么聒噪，吵得他头疼。
陈言风刚想抬脚往徐望走去，突然一下子感觉到后脑很重，脑袋后面像是挂了个铅球，身体无法控制地往后坠，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砸在了地板上。
方遥甚至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他倒了下去。
她吓得立刻蹲下，喊着他的名字。
徐望也神色大惊，立刻就朝他们奔了过来。
“陈言风！”“医院！快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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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医院病房内。
方遥和徐望并排坐在病床前，看着昏睡的陈言风。
刚刚医生检查之后，说陈言风晕倒是因为低血糖，没什么大事，并且处理了他身上的外伤，给他输上了液。
两个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徐望转过头，见方遥一脸担忧的表情，想着开口跟她说话缓和一下心情。
“你是方遥吧？”徐望问。
“嗯。”方遥点点头，心思和目光还是在陈言风身上。
“你认识我？”方遥反应过来，明明刚刚才第一次见面。
“哦那个，我听我爸说的，就是那个警察，老徐，你刚刚应该见过他。”徐望解释道。
“噢。”方遥点了点。
“我叫徐望，是陈言风的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方遥朝他礼貌笑了一下，看样子并没有心思搭理他。
但徐望一向是个自来熟，自顾自地就开始聊起天来。
从他和陈言风小时候说到长大，大到两个人打架，小到两个人尿床，滔滔不绝。
说到口水都干了，抬头一看，方遥眼神还是没离开病床上的陈言风。
……
徐望突然感觉自己在这儿有点多余。
他闭上嘴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又想起来点什么，只能厚着脸皮又继续跟方遥说话。
“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弄成这样了？”他顺手给陈言风掖了掖被子，
“你爸爸没跟你说吗？”方遥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忙着呢，电话里没详细说。”
方遥垂着眼睛，低头叹了口气，然后将事情大略跟徐望都说了一遍。
“你们俩”徐望听得睁大了眼睛，“不行，我得缓缓，这种事情对我这个单纯可爱的青少年来说，有点震惊”
方遥：“你爸不是警察吗”
“他是警察，我又不是！”徐望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陈言风，“这小子，真他妈不要命了。”
方遥低了低头，心下愧疚，“他都是为了帮我，才弄成这样的。”
徐望眼珠一转，故意语气可怜地说，“那可不，看看这弄的，从小到大我都没见他受过这么重的伤，简直惨不忍睹啊。”
“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方遥的头更低了，又惭愧又心疼。
“光说对不起也没什么用啊”徐望继续套路她。
“我会记着的，以后一定找机会报答他！”方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徐望立刻接话，“诶？既然要报答，那不如干脆以身相许”
“你有病啊？”
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
病床上的陈言风打断了徐望的话。
他已经醒了一会，那两个人聊得正专心，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你醒啦？！”徐望立刻蹦了起来去叫医生。
医生又对陈言风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陈言风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方遥递了杯水给他，眼神里有些担忧。
“我没事，”陈言风接过她手里的水，淡淡说了一句，“太累了，睡了一觉。”
徐望哼了一声，“您这一觉，可把人吓得够呛，我的肝儿都差点被你吓裂了。”
“这不是在医院吗，让医生给你缝上。”陈言风无情地说。
“小没良心的。”徐望说。
陈言风扫了他一眼，“你不上学跑来这儿，要是让你妈知道，你还能活着吗？”
“我爸偷偷给我请的假，我妈不知道，”徐望说。
陈言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方遥，指了指徐望“这是我发小，徐……”
“哎呀，不用介绍了，”徐望打断了他，“刚才你在那儿躺着的时候，我俩已经认识了。”
“对，”方遥点了点头，“徐望刚刚还跟我讲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挺有趣的。”
陈言风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一下徐望，眼神有些奇怪。
他低头把水喝完，将杯子递给方遥，“我想喝点热的。”
“哦，好的，你等一下。”方遥赶紧拿着暖壶，出去打热水了。
徐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嗔怪地说，“干嘛让人家女孩去打水啊？”
陈言风白了他一眼，撑着身体坐直了一些。
“你跟她说了？”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说什么？”
徐望有点懵，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陈言风说的是什么。
原来是为了逼问他，才将人家女孩支开。
“你跟她说了？”陈言风又问了一遍，眼睛瞪着他。
徐望被他看得发毛，几根手指举起来，“我没说，真的没有！我发誓！就说了一下以前小时候的事情而已。”
“真的！我要是说了我就是你孙子！”见他不信，徐望又重复了一遍。
陈言风眨眨眼睛，勉强相信了他。
然后又将身体靠在了墙上，恢复了病人的模样。
“您老人家还真是收放自如。”徐望感叹道。
“谢谢夸奖。”陈言风很不要脸地回答。
徐望翻了个白眼，不怕死地说，“早知道我刚刚就一股脑地说了。”
“我就跟她说啊，你不经意间救过一个傻逼的命，他很喜欢你，你是他的女神，但是不知道这个傻逼为什么就是扭扭捏捏不敢靠近你，也不敢说出来……”
“闭嘴，”陈言风不耐烦地打断他，“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
徐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不说。”
“我发誓我要是说了，诅咒我这辈娶个母老虎，没结婚的时候我妈管着我，结婚之后被老婆管着我，永无翻身之日，行了吧？”
这对徐望来说的确是毒誓了，陈言风算是满意地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
“小风啊。”徐望又忍不住开口说话。
“别学你爸那样叫我。”陈言风说。
“哦，陈言风啊。”
徐望操心地开口劝他，“你要懂得把握眼前的机会，知道吗？”
“你看啊，这次你以身犯险、英雄救美，人家女孩子肯定心生感动，然后你略献殷勤、略施小计，不就能俘获芳心了吗？”
“你哪来的这么多四字词语。”陈言风斜了他一眼。
徐望继续说，“听我的，别搞暗恋那一套，你这种类型的帅哥没必要，你直接……”
这时候门外脚步声传来，陈言风立刻伸手想捂住徐望的嘴，没想到用力过猛，推得徐望直接往后一仰，连人带椅摔倒在地……
方遥一进门，看见徐望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一脸疑惑，“这是……”
“我……”徐望也很无语。
“他自己不小心摔的。”陈言风干脆利落地抢答。
“对，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我活该。”
徐望苦涩地笑笑，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瞪了陈言风一眼。
方遥有点懵，走了进来，倒了杯热水给陈言风。
“什么时候能出院？”陈言风问她。
“下午才能出院，”方遥说，“医生说要打完这几瓶葡萄糖，再留院观察一下。”
陈言风皱了皱眉。
他实在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
去年外婆去世的时候，他在医院待了几天几夜，被那种无力和无助感包围着，感觉随时都能窒息过去。
“住院费交了吗？”陈言风又转过头问徐望。
“交了呀，刚才”
“交了就行。”
陈言风没等徐望说完，就掀开被子起身。
“诶？你干什么？！葡萄糖没打完呢！”徐望赶紧制止他。
“不用打了，走吧，出院。”陈言风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动作迅速地拔掉了手上的输液针头。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狂野。”徐望惊叹。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多话。”陈言风回道。
方遥也赶紧上前阻止，“你身体还没恢复，就这样出院不行的。”
陈言风看着她问，“你跟学校请假了吗？”
“啊？”
“我们消失一天一夜了，你没跟家里人说，也没跟学校请假，我妈和小雨两个人在家我也放心不下，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方遥立刻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对啊！我都没想这么多，那我们赶紧回去！”
徐望在一旁絮絮叨叨，“你当然想不到这些，他这一天天的，八百个心眼子，光操心别人不操心自己。”
陈言风和方遥同时转过头来盯着他。
“行了，一对二，打不过，”徐望很识趣地投降，“但你们两个好歹吃点东西再走吧，不然我都怕你俩晕倒在半路上。”
陈言风走过去搭上他的肩膀，“行，走吧，你请客。”
徐望一脸无奈，“走，让望哥带你们吃东西去。”
他将陈言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然后跟方遥说，“那什么，他是病人，麻烦你扶着点儿。”
“哦哦，好！”方遥觉得徐望提醒得很有道理，立刻听话地点点头。
然后立刻走到陈言风身边，搀起他胳膊。
陈言风愣了一下，“不用扶，我”
“你是病人，听话！”徐望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得扶着，不然不让你出院！”
这下陈言风没有再反驳。
办好手续之后，几个人就离开了医院。
徐望本来兴奋又激动地想带着他们俩去吃一顿大餐，庆祝他们举报成功、为社会做了贡献。
结果这两个人根本就不领情，一心想着随便吃点，然后赶回北沙。
无奈之下，徐望就只能带着他俩匆匆去吃了个面，然后就送他们去车站坐车回家了。
客车行驶在柏油马路上，夏日午后的阳光明媚而热烈。
方遥看着身旁少年安静的睡颜，微微笑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昨晚跟他的对话。
“真希望黑夜不会过去，明天不会到来”
“明天始终会到来。”他说。
是的，明天到来了，并且充满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