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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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初起，夜凉未消。
沉溺在睡梦中的李智被突然惊醒。
他双目圆睁，屏住呼吸，默默地倾听着寂静中细微的声响。
“咔~”是阳台！
和衣而睡的李智直接从沙发翻下，半跪着向厨房爬去。至于为什么不蹲着挪步，很简单，因为李智左腿的义肢有它自己的想法。
“嗒~嗒~嗒~”过来了，对方从阳台穿过厨房，正向外走。
李智瞳孔收缩，缓慢地深吸一口气后，再次闭气。
他小心翼翼地缩在厨房外开的门后，握紧了右拳默默等待着。
“嗒，”脚步突地停止！
李智本就紧绷的身体与精神再一次提升了强度。
一秒。
两秒。
三秒。
。。。
时间缓慢但无阻地流动着。
李智撑不住了，由于紧张导致的心脏剧烈跳动，在疯狂地消耗他身体内不多的氧气。
“砰咚砰咚砰咚。。。”李智硬挺着，视野都有些闪黑。现在他耳边全是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在这宛若凝固的场景下，‘入侵者’居然开口说话了！
“你干嘛呢？”
。。。
客厅的沙发上，李智和韩丫丫相对而坐。
“呼~呼~呼~”李智的呼吸还没平复下来。
“看你那个小样~刚才不会是想埋伏老娘吧？”
韩丫丫带着鄙视地上下打量李智。
“我，”李智欲言又止，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以为有入侵者。”
韩丫丫翻了个白眼：“所以呢？这就是你躲在门后用心脏敲鼓的原因？想用‘打鼓声’吓跑我？”
“我，我不，不是那个打算。。。”
李智羞愧地低下头。
“切~菜鸡。”韩丫丫甩下讽刺的词语后，自顾自地走向了卧室。
李智低俯的脸上嘴唇翕动，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
“还不是因为你不走门！”他的语气里多少带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
啊~真是一个神清气爽的早晨。
......
很显然，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后，李智已经睡不着了。
他无聊地躺在沙发上，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天花板。很快，来自那对夫妻卧室的声音，为李智带来了消遣。
“嗯？老婆？你回来了。没受伤吧？”
这是林志远刚苏醒后沙哑的嗓音。
“当然没有！”韩丫丫的话语还是那么简洁有力。
“呃~老婆，咱能别露出这种眼神不？我害怕~”
李智下意识地动动耳朵，他被勾起了好奇心。
“别！别动手！我懂！我懂的，我自己脱。”
李智眨了眨眼，有些想入非非。
“呃~老婆~轻点~”
“闭嘴！躺好！腰挺直！”
。。。
非礼勿视，李智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随后，他感觉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变得更婉转而清晰。
几十分钟后。
林志远只着‘片缕’地钻出卧室，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那里有储存的水源——可以止渴也可以清洗的净水。
走到一半，下意识回头的林志远，对上了李智略微发红的眼睛。
“呃~”
“不用，我懂。不错，加油。”
李智用八个字堵回了林志远刚要脱口的解释。
......
啊~真是一个激情四射的早晨。
......
目送林志远返回卧室后，李智起身走向阳台。
比起窗外的风景，窗户底部的爪印先一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一看就是日积月累形成的痕迹，很深！很有力！
李智眉头微皱，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可惜，他指头上的皮肤，未传回明显的反馈。
“唉~”
自己的行为触及了自己的隐疾，李智连忙转移开注意力。
他眺望向天空，找到了那还未完全苏醒的朝阳。
李智突然有种很神奇的幻觉，虽然周围是清晰明亮的，但却未感觉太阳在发光。
‘世界因你而明亮，你却未曾散发光芒。’
李智默默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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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太阳，沉浸在那突如其来的莫名感觉里。
。。。
“喂！看什么呢？快！跟我走！”
天真活泼的女声将李智的灵魂拍回躯体，是仍旧一身黑衣的韩依依。
李智迷茫地转过了头：“早上好，干嘛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快点！”
韩依依急不可待地上前握住李智的手，拉着他推开房门，冲向了室外。
被拽着穿过小区大门，穿过灌木丛，穿过马路。裤腿沾满露水的李智腰部发力，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韩依依一个趔趄，差点被拖倒在地。
“呃~你干嘛啊？停下干什么？快！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先说到底要去哪？”李智皱着眉，突然发现了一个女性共有的特点。
“哎呀~!到了你就知道了啊,就在前面的学校里。”韩依依真得很急。
“。。。”
无可奈何的李智只能继续被牵着跑。
他一边跑，一边扫视着周围渐渐变换的事物。
路中央的汽车，车轮下的尸体，尸体怀中的银色箱子，银色箱子里所剩不多的红色纸张。。。与这个场景类似的随处可见，但无一例外——它们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小跑了不到十分钟，韩依依拉着李智进入了已经失去大门的学校。
李智在入口处的墙壁上望见‘小学’二字，至于前面的字体，已经不知所踪。
“在那！看到了没？”
两人来到杂乱生长着青草的小学中央，韩依依指着不远处的黑色模糊‘物体’，对着李智兴奋地说道。
“喵呜~”
秋风拂过，好像夹杂了动物微弱的哀鸣。
“猫？！”李智瞬间警惕，死死抓住韩依依的手，就要把她往那个‘黑色’的反方向拽。
“哎呀~弄疼我啦！你有病啊？那么用力干嘛？”
韩依依感受到疼痛，一把抽回了手掌。
李智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面朝着那‘黑色’，一点一点地后退。
“向我一样，慢慢地退。那有只猫！我不确定是不是觉醒了的，但没必要尝试。”
韩依依被李智此时的模样逗笑：“哈哈~你真的好有意思！哈哈~”
看到韩依依还站在原地，甚至开始捧腹大笑，李智的目中渐渐爬满了疑惑。
“你不想活了吗？”
“咳咳~别闹了，快过来。它在难产！我们得去帮它！”韩依依轻咳两声，收起笑意。
“哈？！”李智目中的疑惑被惊讶所取代。
“它难产就是你拉我来这的理由？”
“当然啦！我在它身上留的印记，一个多小时前就发出警报，结果到现在它还没成功生产。再不结束它就要死了！”韩依依理所当然地承认到。
李智越来越看不懂面前这个女孩了。
“一个多小时之前你就收到了警报？你想救它？那为什么不早点来？”
“我，我之前不是出不了卧室吗！诶呀~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啊~快点来帮忙！”
韩依依为了隐藏面颊的羞红，直接转身向黑猫走去。
“喵呜~喵呜！”黑猫早就察觉了两人的存在，在发现他们终于向自己靠拢后，发出凄厉的警告声。
“别怕，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哦~乖~”
韩依依并没有被叫声吓退，反而直接蹲下身，伸出手贴近猫头，开始了抚摸。
李智在更远处看着这一幕，汗毛直立。
他所得到的，所有关于神元纪年的常识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活着的动物等于危险！
李智望着独自一人蹲在黑猫身边的韩依依，陷入了可耻的纠结。
片刻的抉择后，他咬牙上前。
李智先是围着黑猫和韩依依转了一圈，找好位置后，他在靠近猫头的位置蹲下来。
他伸出右手，不远不近地悬浮在黑猫的脖子附近，打算一有异动，直接掐住。如果情况允许，可以直接扭断！
“喵呜~？”黑猫虚弱而疑惑地望了李智一眼。
没理会它，李智冲着韩依依问道：“你要怎么做？”
“嗯？什么怎么做？”
韩依依抬起头，无辜地和李智对视着，她抚摸猫头的右手并未因此停顿。
“你不是说要帮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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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怎么帮？”李智详细补充了自己的问题。
韩依依忽闪了两下眼睛。
“我在帮了呀~”她说完，稍稍加快了抚摸猫头的动作。
“你。。。”李智瞠目结舌地愣在那里。
短暂的沉默后，李智组织好语言想和韩依依再交流一下，他想让她知道她现在的行为，大概率没什么用。
李智的话语被憋了回去。
“啊！不好，它要不行了。怎么办？怎么办！？”韩依依突然站起，慌乱地跺着脚。
“什么意思？还有多久？”李智被吓了一跳。
“30！”韩依依闭目感应，给出精确的时间。
李智皱眉：“30什么？分钟？”
韩依依的小脸皱在一起，慌得已经快哭出来：“29！”
“哈？”李智一时没反应过来。
“28！”韩依依不知如何是好。
“草！”李智终于明白过来了。“呼~”深呼吸，他让自己可以尽量冷静地思考。
“27！”韩依依的报数真是一种干扰。
“呼~”李智闭目，继续深呼吸。他在问自己，问自己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
。。。
“17了！你在干嘛！？”目睹李智在原地闭着眼一动不动的韩依依，终于忍不了了。
李智的双眼睁开，他很平静。
“16！”
李智重新俯身下蹲，他摸了摸黑猫的背。
“15！”
“喵呜~”黑猫艰难地转过脑袋，让李智能看到它的右眼。那橘黄色的竖瞳里，已经染上迷幻，仿佛下个瞬间就会随风消散。
“14！”
李智凝视着橘黄，平稳出声：“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书上说，我应该问一下。你要，保大还是保小？”
“10！呜~”韩依依已经开始带上了哭腔。
黑猫的眼珠好像转动了一下，它的嘴瓣露出细小的缝隙。“喵~”微弱而短暂的叫声传进李智的耳朵。
“8！嗯~呜呜~嗯~”韩依依在抽泣。
“好的，我知道了。”李智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7~！”
李智拆卸下义肢。
“5~！”
李智拔下了‘刀鞘’。
“4~！”
李智用左手翻过黑猫，让它的肚腹朝上，他右手握着义肢，将匕首的尖端按在其上。
“2~！”韩依依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刀刃穿过黑色软毛，轻松地扎进鼓鼓的肚皮。拖拽！横贯黑猫整个腹部的伤口被李智制造了出来。
李智将右手伸进，借着光亮开始找寻。
一只，两只，三只。
不再动弹的黑猫胸口上，李智摆上了三只黑白相间的幼猫。
最后确认地再次探索黑猫腹内后，李智在旁边的青草上擦了擦手。
他放平右手，将幼猫一只只转移其上。
不知何时，太阳已完全苏醒。耀眼的日光普照大地，让三只幼猫都不敢睁开眼睛。
感受到右手上传来的颤抖，李智看向韩依依：“你有手帕之类的东西吗？”
韩依依本来还在呆呆地盯着那三个新生命，闻声回神，连忙从衣袋内拿出一条白色的小毛巾。
“有的，有的，来接生我肯定有拿。”
李智接过毛巾盖在右掌上，感觉这样还不够，他索性起身，单脚而立。
他高抬右臂，将右手举过头顶，想让三个小家伙离太阳更近一些，这样也许能更暖和。
韩依依迷茫地将现在的场景收入眼底，她犹豫少许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真的听懂了猫妈妈的意愿吗？”
李智闻声回过头，揶揄地看着她。
“你觉得我能听懂吗？从始至终，我能救的只有它肚子里的孩子。而这，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所以，我猜了一下。呵~”李智自嘲一笑。
“。。。”
韩依依低垂了眼睑，沉默地望向草地上那已无神翻白的眼睛。
温暖的金黄在舔舐三只幼猫露出洁白毛巾外的小脑袋，慈爱地让它们头顶的软毛干爽起来。可怜的小家伙们细细呜叫着，仿佛嗅到了乳汁的芬芳。
......
啊~真是一个生机盎然的早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