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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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唐清让，向冉摁下办公桌上的内线摁钮，“宋磊，进来一下。”
下一秒，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敲了敲厚重的玻璃门，然后自顾自地进来，站到办公桌面前。
向冉抬头看了他一眼，裁剪合身的白色衬衫和黑色暗纹西装外套，银色的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头发往后倒着，露出额头，“怎么穿这身？”
“你送的，当然见你的时候穿。”
向冉对他的话已经免疫，敲了敲手上的文件，“新接的案子，你先熟悉熟悉资料。”
“这么厚？”宋磊走近先翻了翻，脑袋一歪，“向律师果然够劲，这么大热的案子都能搞到手。”
“这个案子很重要，”向冉放下手里的钢笔，“尤其是我们现在作为辩护律师，胜算本身本小，再加上现在的舆情对林彬很有利，所以这就是一场硬仗。”
宋磊推了一下眼镜，抬眼看她，“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证明这件事是…”
“是的。”
宋磊明朗的面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向律师，挑硬骨头这件事，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有信心吗？”向冉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下巴处。
宋磊点点头，“我对你有信心。”
“别肉麻了，”向冉吐了口气，“现在第一步是需要把这些材料全部再次检验一遍，确保准确性，这件事最好找信任的人来做。”
“明白。”
“第二件事，”向冉一边说着，一边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案子影响大，之后检验科的人应该会开个会，走个流程。”
“好，”宋磊抱起桌上的文件，“那我通知检验科的人，把这些材料好好过一遍，剩下的时候，我走访一下林彬周边的邻居，看看能不能有些新的突破。”
“辛苦。”
时隔几天，唐清让没收到向冉的消息，卫迤那边也再无音信，细想一下，开庭前如果和辩护律师的人联系太紧密，多少是会被说嘴的。
至于杜洁那边，她托苏若去看过，看样子是没什么大问题。
但最怕的就是，平静之下的隐忍。
白兰从后边拍了拍她的肩，“想什么呢？”
唐清让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总感觉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白兰拉了拉肩膀上的背带，“别想啦，刚好趁着今天联谊，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对哦。
今天是要去赵竹队里的日子。
这几天太忙，她已经把这件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出了宿舍，坐上大巴，白兰又递给她一块吐司，“吃点垫垫肚子。”
“唉。”
“怎么了？”白兰嘴里叼着一块吐司，说话模模糊糊的，“一直唉声叹气的。”
唐清让手里捏着吐司，看了她一眼，又往车窗外看了一下，“我只是在担心赵竹有没有按照我的方法训练。”
撒起谎来，她也脸不红心不跳。
“原来你这几天就在担心这件事，”白兰紧张她的情绪松了下来，“放心吧，别的人我不敢保证，但她肯定坚持着的呢。”
“也许吧。”唐清让扯了个笑容出来，捏下一块面包塞到嘴里。
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半个小时后，大巴车稳稳停在训练馆门口，徐在佘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这就是他们的训练馆啊？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进去之后看看，”江意一抄手，“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别有洞天了。”
唐清让被白兰拉着下了车，回头问，“这是什么说法？”
“嗨呀，江副队加了人家射箭队的一个女生的联系方式，”白兰搞事情的笑容憋在脸上，“不知道这几天两个人聊得有多火热，怕是连这里的布局图都发给他了。”
“好啊你小子！原来这些天不理我是这么回事！”徐在佘说着，借着背包的动作，故意拿包打了一下江意。
“看来这活动还是有点意义。”
“嗯？”白兰习惯接上唐清让的梗。
“这才这一次联谊，就有这么好的效果。”
徐在佘一笑，一只手臂挂到江意的脖子上，“没想到有一天，唐清让还有怼你的时候。”
江意翻了个白眼，“撒开，黏黏糊糊的。”
进了馆内，一行人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别有洞天”，不仅每个训练场内的仪器都是一线对标国家队水准级别的，就连训练室的完善度也是最高水准，甚至连走廊里的装饰也都是曾取得国际赛事冠军的运动员的照片。
周婷轻咳一声，语气调侃，“江副队，这里你熟悉，你来带路？”
“教练，怎么你也…”江意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八卦。
徐在佘“哼”了一声，“你看看，教练都看不下去了。”
“那倒不是，”周婷两只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是希望你们都可以向江副队学习。”
唐清让低头一笑。
她知道，周婷是想能让尹梦看到成效，这样以后要新的训练设备的时候，腰板才硬。
“师父！”远远看着，像是赵竹小跑着过来，一晃眼，人就跑到唐清让的面前，“我还说来接你们呢，没想到你们自己就找到地方了。”
师父？
唐清让简直一头雾水，找不到东南西北，抬头一眼，周婷正抱着一副看戏的姿态。
她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好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低声念叨她，“我什么时候成你师父了？！”
“你都教我怎么训练了，当然算我师父，”赵竹咧开嘴一笑，乐呵呵的，“都让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你还不乐意呢？”
“好了，你们俩的事情待会儿再说，”白兰从旁边钻出个脑袋，“先带我们过去吧？”
“对对对，”赵竹一拍脑袋，“我带你们过去，大家都准备好了吃的喝的等你们呢。”
唐清让无语凝噎，看了她一眼，只能硬着头皮，被拉着到训练室去了。
一进门，情况和赵竹说的不相上下，休息室的桌子上都摆好了吃的喝的，还有干净的帕子，这么一对比，他们之前来接待他们的态度，都有些敷衍了。
墙上挂着的，队员手里握着的弓，都是一顶一的，白兰和徐在佘几人没见过这样的配置，眨巴眼睛看了好几次才确认这不是梦。
“师父，你帮我看看这些数据，”赵竹二话不说就拉着唐清让到另外一边去了，“我让他们跟着你的训练强度走了，但还是没什么效果，每次都敷衍了事的。”
唐清让求助的眼神看向白兰，却发现她已经被几个大帅哥迷的七荤八素，再一看周婷，正一本正经地观摩他们的新型训练设备。
得。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她抽出被赵竹拉的有些温热的手臂，甩了甩，显然是不喜欢这么亲昵的肢体接触，接着把运动包从肩膀上取下来，放到椅子上，“我帮你看看。”
一翻开，唐清让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数据打脸。
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表格毫无规章地码在一起，就连基础的内容都表达的模模糊糊，往后翻了几张，唐清让看这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数字，逐渐觉得自己好像都不认识了。
“…这，是你们的训练数据表？”
“是啊，”赵竹回答的理所当然，“怎么？有什么地方看不明白吗？”
唐清让啪地一声把文件合起来，“你应该说，有什么地方能让人看明白的。”
“有这么糟糕吗…”
“有。”
环视了一下训练场地，唐清让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希望大家的实力可以尽可能地提高，但就算是天才，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这么强的训练模式。”
“…”赵竹被说中心事，无话可说。
“我会帮你一起制定新的训练计划，”唐清让打下包票，“我的训练方法不适合你的队员，即便是我的队友，也熬不下来。”
赵竹不死心地追问，“那你按照你的训练计划训练了多久？”
唐清让淡淡回答，“二十三年。”
赵竹心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什么二十三年，难不成她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训练了？
…
醍醐灌顶。
再一抬眼看她，赵竹眼神里多了几分触动。
“而且，这也不是我的训练方法，”唐清让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这是唐美雅的方法。”
“唐大师？！”
唐清让早就想到她的反应，也并不吃惊，补充道，“如你所见，她不仅是个优秀的运动员，还是一名优秀的教练。”
赵竹噤声，感觉她此刻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即视感。
拉开椅子，重新把文件打开，唐清让从包里摸出一支笔，细细勾画讲解起来，“做表格，最基础的也是所有的字体和数字大小得统一，如果有需要加重的地方再另外调整…”
喇着嗓子说了半个小时，赵竹看着那张标记的密密麻麻的纸，回了回神，“原来要这么麻烦啊…”
“你好歹是一队之长，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明白？”说着，唐清让喝了一大口水，语气里有些埋怨。
“其他队的这种事情，都是教练做的，”赵竹扣了扣纸张的边缘，“但我们队里，上一任教练走之后，就没人愿意来了。”
这件事情，唐清让有听说过。
好像是前几届有个师姐，谈了个恋爱，后来被教唆着退了队，被她的男朋友花式吸血，商业价值榨干之后，就把她给踹了。
教练知道这个事情后，气得进了医院，出院之后就辞了职，后续也再没有人来给他们做教练了。
也因此，赵竹所在的队伍才会实力不断退步，也逐步失去了参加国际赛事的机会，上面的领导也对他们是半散养状态的管理，重重压力下，也难怪赵竹会相信体育赛事可以完全依靠计算机的数据。
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只是那位师姐的名字，她记不太清楚了…
“只是可惜了杜师姐，”赵竹一脸惋惜的模样，“明明那么好的天分，如果能够坚持走下去，一定前途无量，说到底，还是怪那个死男人…”
杜师姐…
唐清让一拍脑袋，杜洁之前不就是赵竹她们队嘛！
她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说的这个杜师姐是…”为防误会，唐清让再次确认。
“杜洁师姐啊，”赵竹眉头一皱，“你前两天不是还和我说，你和她很熟嘛，怎么现在…”
话没说完，但气氛突然又陷入了谜一样的尴尬缄默。
这些天一直担心的问题，好像终于迎来了最佳解决方案。
“赵竹，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